男人抬起眼，神色淡漠，像在看一只愚蠢的问题。
“李二宝？一个外来人，他凭什么能把赌船、矿区、人口、走私这些事情全插手进去？凭他一个人，能撼动多少条线？”
他轻轻冷笑，茶盏在指尖转了转：“所有人都清楚，他背后一定有靠山。”
助理喉咙一紧，心里已经明白过来，却不敢先说。
男人淡淡吐出两个字：“林媛。”
他放下茶盏，声音冷冽：“所以，李二宝不过是前菜，今天发布会把他钉死，就是为了下一步。”
“等外面一片哗然，所有证据定性，他的靠山自然浮上水面。”
他眯起眼睛，缓缓补上一句：“干掉李二宝，下一个，就是林媛。”
空气陡然一紧。
男人话锋一转，声音更冷：“至于素瓦夫人那边……”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不急不缓：“她是聪明人，现在全曼国的聚光灯都打在李二宝身上，如果她真敢伸手去护，那就等于把自己也摆到台前。”
助理屏住呼吸，不敢插话。
男人冷冷一笑：“这正是我们要看的，李二宝死不死，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在这个时候，是选择静观，还是选择逆流。”
他端起茶盏，淡淡抿了一口，仿佛只是在说一桩闲事：“一旦她露头，就能把她和林媛绑在一起。”
“到时候，两个女人，一个算靠山，一个算同谋，一并压下去，省得以后麻烦。”
话音落下，休息室的空气像被冰封，助理背脊发凉，额头渗出细汗。
男人放下茶盏，目光森冷：“记住，这场发布会，从来不只是审判一个人，而是一次筛选，谁敢站出来，谁就要陪葬。”
助理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可……素瓦夫人的能量不容小觑，她的家族根基太深，如果真要动她，怕是会牵扯出不必要的麻烦。”
男人抬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笑他见识太浅。
“你觉得，这是我们在动她？”他轻声反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
助理一愣。
男人慢慢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茶盏，语气不急不缓：
“这一次，是更高的人出手。我们只是把棋局摆出来而已。真正按下去的，是他们。”
他顿了顿，眼神冷冽：“别说素瓦夫人，她背后的那条线，再硬，也硬不过这只手。”
助理屏住呼吸，心头骤然一紧，背后冷汗直冒。
男人淡淡一笑，声音压得更低：“能量？在真正的格局面前，不过是筹码。”
男人随口问了一句：“李二宝，还在那家酒店里？”
属下立刻点头：“是，一直没出来。我们的人盯着，确认无误。”
男人“嗯”了一声，像只是在核对无关紧要的小事，随即抬眼，淡淡问道：“昨晚的画面，保存好了么？”
属下心头一紧，忙上前一步，低声道：“全部录下来了。特勤队在门口出示了公函，但酒店方面以‘有大人物在休息’为由拒绝。”
“过程完整留存，包括对方被逼急了，表示这是素瓦夫人下令的话。”
他停顿了一下，又压低声音补充：“那段对话，我们也有清晰收音。足够做实她在包庇李二宝。”
男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却冷得让人发寒。
“很好。”
他轻轻放下茶盏，像是对一份微不足道的细节表示满意：
“一个李二宝，还不够掀起大浪，但加上素瓦夫人，这场戏，就值了。”
男人似笑非笑地抿了一口茶，目光一转，随口问道：“发布会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属下立刻弯腰答道：“一切就绪，各部门代表已经提前抵达，发言稿、流程、媒体预热都确认无误。会场外的记者人数比预估还多，几乎是满场的状态。”
“只等时间一到，就能全程直播。”
男人缓缓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得近乎冷漠。
“很好。”
他把茶盏放回桌上，指尖轻轻一敲，声音淡淡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冷意：
“舞台已经搭好，剩下的，就看演员们……怎么表演了。”
休息室里一片寂静，属下不敢多言，点头表示：“明白……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距离发布会开始，还有八分钟。
发布会开始前十分钟。
曼国首府，某宅邸。
宅邸位于一条幽静小道尽头，门外没有过多装饰，甚至有些陈旧。
但此刻，门口却停着几辆低调的公务车，足以说明这里的主人绝非寻常人物。
林媛一身浅灰色西装，步伐稳健地走上台阶。
随行人员刻意留在外面，整个院子里静悄悄，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她神情冷静，心里却清楚：今天这一趟，远不只是例行拜访。
书房里，内阁顾问已经等候多时。
他年过六旬，戴着一副旧式眼镜，身材清瘦，穿着一件洗得有些褪色的白衬衫。
与外界那些声色犬马的高官不同，他身上的气息更像一位老学者。
但林媛很清楚，这人虽然权力不大，却是内阁真正的“耳目”。
很多不为外人知的风声，都能从他嘴里先传出来。
“林市长。”顾问缓缓起身，语气不急不缓，“你来得正是时候。”
林媛点点头，落座。
她目光掠过茶几上的文件夹，上面压着一份写着“会务安排”的简报。
顾问推了推眼镜，轻声说道：“你应该知道，发布会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压低：“今天，不会是普通的发布会。”
林媛心头一紧，抬眼直视他。
顾问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却像在宣读一个结论：“林市长，今天的发布会，本质不是调查，而是定案。”
他指了指桌上的简报，声音低沉：“证据一早就备齐了。矿区那场大火，有五个所谓‘幸存工人’会出面指认；”
“人口案，有口供，说是李二宝牵头；走私，有航迹图和账本；”
“甚至连赌船昨晚的视频，也做好了，说他在指挥。”
林媛眉头一皱：“全都……推到他身上？”
顾问点点头，神色不变：“没错。你应该明白，这么多案子，本来散在不同层面，没人愿意接。”
“现在全压在一个人身上，对很多人而言，是最干净的解决办法。”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所以，今天发布会不是给外界看的，而是给内阁里还在犹豫的人看的。”
“谁敢再护他，就是在和整个结构作对。”
林媛指尖轻轻收紧，茶杯在掌心微微发烫。
她原以为这趟会面会很艰难。
顾问素来谨慎，按规矩，哪怕一句有用的话，都得经过层层试探才能撬出来。
而李二宝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她心里已经做好了要耐着性子周旋很久的准备。
可没想到，顾问几乎一开口，就把最核心的消息抛了出来。
没有任何遮掩，没有拐弯抹角，甚至连细节都一五一十地摆到桌面上。
林媛心头微震，抬眼细细打量眼前的老人。
他的白衬衫有些泛旧，袖口整齐卷到手臂，显然没有刻意打扮。
以他的身份，本不至于这样寒碜。
可在这个节骨眼，能把所有行程推掉，专程以这样一副“素装”坐在这里等自己。
这分明不是给她的面子，而是给素瓦夫人的面子。
林媛呼吸一窒。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素瓦夫人昨晚只是淡淡一句话，却让自己必须亲自跑这一趟。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拜访，而是一条临时撬开的后门。
林媛深吸一口气，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顾问先生，我只问一句——李二宝，还有没有活路？”
话音落下，屋里安静得能听见钟表的指针滴答。
顾问推了推眼镜，目光深沉，缓缓答道：“在流程上，他已经没了。所有证据、证人、口供、录像，全是锁死的。”
“发布会一开口，就是定案。”
林媛指尖一紧，胸口压得发闷。
顾问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不过，政治上，任何人都有一线生机，问题在于，他能不能撑到那一步。”
“时间已经不多……”
他抬眼扫了眼墙上的挂钟，分针指向八点五十五，“还有不到五分钟，发布会就要开始了。”
林媛心里一颤。她明白顾问这话的意思：李二宝若想翻盘，不在发布会之后，而是在发布会之前。
顾问声音低沉：“你要记住，这不是审判，而是一场布局，今天他们要的不仅是李二宝，还有……”
他顿了顿，眼神意味深长地落在林媛身上，吐出两个字：“靠山。”
空气骤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