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话音刚落,白戈却丝毫不等马尨回答便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轨迹,甚至没有残影。
在“万迹崩解”的领域内,他自身的运动不再受任何几何路径的约束,仿佛直接从空间的一个点“跳跃”到了另一个点。
这不是空间穿梭,而是“运动”这一概念本身被简化、被“归无”了中间过程,只留下起点与终点的绝对联系。
马尨瞳孔骤缩,亿万齿轮疯狂计算,试图捕捉白戈的动向,但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混乱的“无迹可寻”。
但他眼中却有着强烈的不甘。
随即只见他本他猛地抬起手臂。
“律令:万械壁垒!”
嗡鸣再起,无数由规则线条构成的复杂机械结构瞬间浮现,齿轮咬合,杠杆支撑,充满了数学与物理的极致美感与坚固感。
这是将“防御”这一概念用机械规则具象化到极致的体现,理论上可以抵御任何遵循能量和规则逻辑的攻击。
然而,白戈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壁垒之前。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拳挥出。
拳头之上,灰白色的厄能凝聚,并非狂暴汹涌,而是内敛到极致,仿佛包裹着灰白色的万物‘终点’。
当这拳头触碰到那“万械壁垒”时——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涟漪。
那由严密规则构成的壁垒,如同被投入虚无的画卷,从接触点开始,其存在的“定义”被迅速抹除。
坚固的概念崩塌,机械的结构瓦解,规则的线条断裂、消散。它甚至没能阻碍白戈的拳头百分之一秒,就像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殆尽。
马尨的震动更甚。
他急速后退,身形在空中拉出无数道遵循特定轨迹的残影,试图拉开距离。
同时,他双手连挥,一道道蕴含着“切割”、“分解”、“禁锢”等机械法则的攻击如暴雨般倾泻而出。
“律令:千机绞杀!”
“律令:无限裂解!”
“律令:永恒械牢!”
各种强大的律令攻击,带着改写这整片区域规则的恐怖威能,从四面八方袭向白戈。
任何一道,都足以轻易灭杀寻常六阶巅峰,甚至完整度较低的同阶七阶初期。
但白戈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周身的灰色光晕微微荡漾。
那些强大的律令攻击,无论是无形的切割线,还是具现的分解力场,亦或是成型的规则囚笼,在进入“万迹崩解”领域范围的瞬间,其核心的“规则定义”便开始动摇、崩解。
切割线失去了“切割”的属性,变成无序的能量流。
裂解力场失去了“分解”的法则,如同清风拂面。
械能牢笼更是尚未完全成型,其构建的“禁锢”概念就直接归无,消散于无形。
万法皆空,万迹崩解!
白戈再次迈步,依旧是那般无视轨迹,直接出现在疯狂后退的马尨身前。
他伸出手指,指尖一点极致的灰暗在凝聚,那浓缩的厄祸之力,仿佛连光线和希望都能彻底吞噬。
“你的权柄,你的规则,在这里.....皆为虚妄。”
一指,点向马尨的眉心。
然而面对着避无可避的一击。
马尨眼中却没有任何愤怒或者什么不甘的情绪。
他只是深深的望着白戈。
马尨的金属面容在灰白光芒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平静。
齿轮的震颤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跨越了万古的凝视。
白戈那蕴含着“万迹崩解”之力的一指,携带着令规则归无的寂灭气息,已然触及他眉心。
“你的表现...让我改变主意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尨的嘴唇未动,却有一股超越了常规声波、直接在规则层面震荡的意念,如同古老的钟鸣,轰然扩散:
“律令:万古回溯·源启之约!”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更像是一种....呼唤,一种以自身存在为引信,点燃古老契约的仪式。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扭曲。
以马尨为中心,并非能量爆发,而是一片极其复杂、由无数细微到极点的齿轮、轴承、杠杆和符文构成的虚影骤然展开。
这虚影并非实体,更像是一段被强制显化的、记录了某个“源头”时刻的历史烙印。
白戈那必杀的一指,点入了这片虚影之中。
预想中的崩解并未立刻发生。
那灰白色的厄能,碰触到这片机械源影时,竟像是陷入了某种粘稠的、蕴含着无穷过去时光的泥沼。
崩解的力量依旧在起作用,虚影的边缘在不断消散、归无,但虚影的内部,仿佛有更深层、更本质的东西在抵抗,并且在被“回溯”的力量牵引而出。
白戈灰白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他感觉到,马尨此刻燃烧的并非仅仅是当下的力量,而是将其作为“容器”所承载的、与某个更宏大存在签订的“契约”本身,作为燃料,强行撬动了一丝属于“机械”规则的源头力量。
“没用的。”白戈的声音依旧漠然,“万迹崩解,归无的是‘存在’本身,纵是源头,亦在范畴。”
他指尖的灰暗光芒大盛,那粘稠的时光泥沼开始加速蒸发,机械源影剧烈波动,眼看就要彻底破碎。
但马尨的目的已经达到。
就在源影即将彻底被崩解的前一瞬,那被回溯之力强行撬开的一丝源头缝隙中,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流光,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倏忽间射出,并非射向白戈,而是绕过了他,直接没入了后方那片被“万迹崩解”领域笼罩、本该万法不侵的虚空之中。
下一刻。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声响,从白戈身后的领域边界传来。
白戈猛地回头。
只见那片灰蒙蒙、吞噬一切轨迹的光晕边缘,一道细微的裂痕凭空出现。
裂痕之中,并非黑暗,而是流淌着如同水银般粘稠、散发着冰冷秩序光辉的液体金属。
这些金属液体正以惊人的速度沿着裂痕蔓延、固化,仿佛在强行“定义”出一片不受“崩解”影响的、独属于“机械”的规则领域。
“白戈,你的权柄确实可怕,似乎能崩解现有的一切规则造物,可惜你太年轻了,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规则都无法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