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白戈周身原本如臂指使、流转自如的灰色能量,此刻仿佛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和轨道。
厄能的“运行”方式竟然被强行扭曲和压制了。
能量的流动不再是自然的弥漫或心念所至的爆发,而是被迫呈现出一种僵硬的、机械式的线性路径,如同在预设的管道中奔流,失去了所有的灵动与不可预测性。
更可怕的是对“运动”本身的干涉。
白戈试图移动,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必须遵循某种特定的“轨迹”。
直线、圆弧、抛物线....
他的每一个动作,无论是前进、后退还是闪避,都被强制纳入了某种类似几何学的框架内,仿佛他自身也变成了一台复杂的机器,必须按照设计好的机械原理来运动。
那种感觉,就像身处一个无形的、由无数齿轮和杠杆构成的巨大机器内部,而他只是其中一个被迫协同的零件。
“律令宣告?!”白戈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凝重。
从马尨的话中不难猜出,这或许就是七阶与七阶以下的本质差距。
七阶之下,无论能量多么庞大,技巧多么精妙,终究是在“利用”和“顺应”已有的世界规则。
能量攻击、空间穿梭、时间加速....
都是在规则允许的框架内进行操作。
而七阶的“律令宣告”,则是短暂的、局部的所掌握规则的权柄具象化。
而在这段宣告的时间段内,在宣告律令所覆盖的区域,权柄掌握者几乎与神无疑。
通俗来讲。
这种宣告不问你同意与否,不依赖能量多寡,而是直接强制这片区域:“从现在开始,这里我说了算,一切必须按我的规矩来。”
马尨的“械主律令”,就是将一定范围内的现实,强行“机械化”。
能量是械能,运动是机械运动,任何形式的存此刻都被强制赋予了械主权柄那种“齿轮啮合”般的必然性。
在这片律令领域内,一切非“械”的概念都会受到压制,一切行为都必须遵循“械”的逻辑。
这几乎等同于创造了一个临时的、对自身绝对有利的主场!
“在我的律令宣告内,你的权柄就算阶位再高,也无法跳出我设定的框架。”马尨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他缓缓抬起手,指向白戈。“现在,感受一下在既定轨道上走向毁灭的绝望吧。”
他甚至不需要做出复杂的攻击动作。
随着他意念一动,律令领域内,那些被强行“规整”的厄能轨迹本身,就变成了绞杀白戈的武器。
数道被强制约束成锋利“能量锯条”的厄能,沿着被设定的直线轨迹,以无法闪避的角度朝着白戈切割而来!
同时,白戈脚下的空间仿佛变成了传送带,强制带着他沿着一条固定的“轨道”,迎向那些致命的攻击!
你纵有千钧之力,若世界规定你只能沿着一条直线打出,那你的威胁也就被限制在了这条线上。
你纵有神鬼莫测之速,若世界规定你的移动必须遵循特定的机械路径,那你的轨迹就早已被敌人洞悉。
白戈只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形的、精密而冰冷的钢铁囚笼,这个囚笼不在外界,而在于规则本身。
他每一次调动力量,每一次试图移动,都在强化这个囚笼对他的束缚。
这就是“律令”的恐怖之处。
它让你对抗的,不再是某个敌人,而是这片整个世界(这一小片区域)的运行方式。
白戈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清明与兴奋并未被恐惧取代,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因为就在马尨施展律令宣告的瞬间。
白戈便感到体内的厄祸意志之前的那种躁动越发强烈。
此刻,已经几乎没有办法在压制了。
“莫非...厄祸意志之前一直的躁动便是与律令宣告有关?”
心思百转之间,白戈很快就有了猜测。
很快,生死危机面前,白戈的意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沉淀。
紧接着,白戈内心就有了决定
“律令宣告,即是规则的对抗....那我的‘厄祸’,其本质又是什么?”
下一秒,白戈眼中带着期待,彻底放开了原先对厄祸意志的压制。
紧接着,那如白色奇点一样的厄祸意志便出现在白戈头顶!
下一秒。
他只感觉自己过往对厄祸之力的所有理解、所有运用,此刻如同无数碎片,在头顶那片代表着厄祸意志的‘奇点’下飞速熔炼、重组。
过往战斗的画面一幕幕如幻灯片一样开始闪过。
他回想起了与黑巫族黑死暴君战斗时厄祸之力那丝毫不弱于对方寂灭规则的‘抹除’特性。
他回想起了在缄默神殿中厄祸吞噬那片代表着‘因果规则碎片’光影的景象。
甚至还有此前与同为五浊之一‘炼’意识体交战时的种种。
渐渐地,白戈眼中的瞳孔彻底变成了灰白色。
厄祸。
并非单纯的灾厄,也绝不仅仅是纯粹的毁灭。
其本质时一种让一切回归其“终结”与“虚无”本然状态的力量。
更像是一种将一切被定义、被塑造、被赋予意义的存在,拉回至原初的、无意义的混沌与寂灭。
‘生与死轮回间的喘息,万物终焉前的悲鸣..’
此刻的白戈,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了面板上对于厄祸的描述词条。
下一秒,白戈的眼中便渐渐多出了一种明悟。
‘厄祸’是万物终将抵达的终点,是所有规则与秩序的彼岸。
马尨的“械主律令”是在构建一个临时的、机械的秩序领域。
而厄祸的律令,其方向核心却是与任何权柄的律令宣告可能都不一样。
“宣告....独属于厄祸的‘宣告’方式。”
白戈在心中低语。
下一秒,白戈竟是不再抗拒周遭的机械规则,反而以一种近乎冷酷的客观去“感受”它。
分析这种规则强加于身的每一个细节,感受那无形齿轮啮合的“力”,那预设轨迹的“必然性”。
他头顶的厄祸奇点似乎感应到了白戈的决意,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沸腾、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