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愣住，松开魏锦书，直直看着她的双眼问道：“你说什么？”
魏锦书的眼中皆是防备，仿佛面前的云初，于她而言就是陌生人。
“你是何人？为何一见面就抱着本尊？”魏锦书冷声开口，“真是放肆。”
说罢，魏锦书就抬手朝云初施法攻去。
云初刚要抵挡，却发现魏锦书的法力极为微弱，连自己都不如。
魏锦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冷眼瞪着云初呵斥：“……看够了没有？”
看着魏锦书的眼神，云初从怔然中回过神，试探性地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魏锦书未回答，只是继续防备地盯着云初不出声。
云初与魏锦书四目对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手，轻轻施法，一下就将魏锦书推倒在地。
魏锦书睁大了眼，似乎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对她堂堂魔尊如此放肆。
可碍于自己的法力实在抵不过眼前这个人，怨恨地瞪着她。
“你放肆！”
“你不记得我了啊？”
魏锦书语气不耐，“本尊何时见过你？”
云初蹙眉，“真不记得？”
“你究竟是何人？”
“就算你失忆了，那欠我的五百……五万颗东海夜明珠得还吧？”云初煞有介事地指着她高声开口，“堂堂魔尊可不兴赖账啊！”
魏锦书闻言深深喘了几口气，一手撑地站起身，转身就往另一边走。
云初赶紧追了上去，“夜明珠还没给我呢，你去哪儿？”
“屠龙宫，夺宝珠。”
“屠……”云初话头一噎，“不至于不至于，大不了我不要你还这么多了。”
闻言魏锦书停下脚步，转身疑虑地打量着云初，像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这样吧，你陪我去几个地方游玩，就当还债了。”
“去哪儿？”
“带你治病。”
云初毫不避讳魏锦书眼里的防备，几步上前牵住她的手，拉着人就走。
魏锦书任由她拉着自己走，打量了云初一番，问道：“你身为神仙却混迹人界，意欲何为？”
云初转头眨了眨眼，“等你啊。”
“等本尊做什么？”
听到这句，云初面上突然满是苦恼，一副无奈至极又不得不强撑着的模样。
“你之前死乞白赖地要跟我找一处世外桃源白头偕老，我把你推开，你还抱着我不让我走，非让我等你复活。”
云初一边说还一边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重重叹着气，沉默许久，魏锦书终于忍住怒气开口。
“你胡说。”
“我可从不骗人。”
“证据。”
“我带你去找证据。”
说完，云初攥紧魏锦书的手，施法带人离开了此处。
五百年过去，朝代更替，但并州从还维持着从前的样子。
云初带着魏锦书站在云层之上，脚下是汤汤锦水。
水面倒映着岸边屋檐下的烛光，一眼望去璀璨绚丽，如同烟火铺在水中。
见魏锦书的神色还是如方才一般从容淡然，瞧不出变化。
云初生出几分玩乐的心思，施法收回两人脚下的云，一瞬间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两人疾疾往下坠去。
可魏锦书并没有如同云初预料的一般害怕地抱住自己，云初便在风声的间隙中，大声开口问道：“你的法力可不足以护体，不怕摔死吗？”
“有你在我怕什么？”魏锦书面色不改，全不在意，“我死了，你找谁去要债。”
云初轻声嘟囔：“到底谁才是债主啊。”
在即将坠入水面时，魏锦书就感觉到坠落的身躯停了下来，在离水面半丈远的上方停顿片刻后，就轻轻落在了一艘游船之上。
“想起来了吗？”云初踩了踩脚下的游船，朝魏锦书问道。
魏锦书扫了一圈四周，又看了看游船，抬眉不明所以道：“你从前也用这法子吓过我？”
说起这件事，云初又陷入回忆，承认道：“之前在并州除了水患，我带你腾云回知州府途中法力突然断了，确实差点抱着你摔死。”
“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想起来从前的事？”
“难道你不觉得这艘船很眼熟吗？”
“船都是一个样。”
“那可不一样。”
云初说着指尖施法，前后的船帘立刻落下，两人所在的船身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周身一片安静，云初靠近几步，鼻息喷洒在魏锦书侧颜，低声开口：“这会儿想起来了吗？”
魏锦书勾唇一笑，扣住云初的下颌。
“看来我们曾有过露水情缘。”
云初闻言蹙眉，“你是真忘了？”
“本尊掌管魔界，哪有那种空闲去记这些小……”
魏锦书话还没说完，突然眼前一晃，整个人都被云初推着往后倒去。
她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云初按住了肩和腿，动弹不动。
“你放肆！”
“我还可以更放肆，”云初仗着自己法力比魏锦书强，一下就按住她的两只手锢在一起，勾起唇角，“我要在这里，把你对我做过的事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何时想起来，我何时再停下。”
魏锦书眸色变暗，面上神色也沉了下来，“我只说一遍，下来！”
云初抬眉，发出一声轻笑，俯身在她耳边开口：“有本事你就把我掀翻。”
“你到底想如何？”
船身内黑暗一片，云初看不清面前的人影，只能按照自己的记忆，摸索着寻到了魏锦书的脸，准确地在她唇角落下一wen。
云初微微抬头，柔软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等你想起来，我再停下。”
正要再度俯身，云初突觉一阵天旋地转，不过一息之间，两人就掉了个头，云初成了被压在船板上的人。
魏锦书轻而易举就按住云初试图挣扎的手脚，微微收紧手指，就让她失去了抵抗之力。
“永远都想不起来了，你可别停。”
听着魏锦书细语之声在耳边响起，云初唇角勾笑，“我就知道你是装的。”
“你不也在装吗？”
“我可没……呃……”
云初瞪了魏锦书一眼，面色通红。
还好有黑夜的遮挡，才没被魏锦书看见她面上的颜色。
魏锦书抬眼看她，“怎么不继续了？”
云初平复着心绪，努力平声静气开口道：“你的病治好了，我也该收手了。”
“那换我来治你。”
“我又没病。”
“那你说说，在这里，这艘船上，发生过什么？”
从前在并州的经历和船身在水面上荡漾的波纹，一瞬全部涌入云初的脑海中。
她面色更红，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语气生硬地随口道：“忘了。”
魏锦书等的就是她这一句，“所以我来治你，让你想起来。”
“魏锦书！撒手……”
在星辰皎月的映照下，整个水面都被覆盖上一层银纱。
微风四起，岸边柳枝拂动。
岸上万家灯火在黑暗中连成一片，照亮了整个并州城。
水面上船身左右摇晃，荡起层层水波，一圈圈往岸边扩去，久久不绝。
正如人间山河绵延，生灵代代不息。
一花一叶写就岁月，一言一句化作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