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宇面色一沉,嗔道:“若你再这般肆意嘲弄于我,我定不再管你死活,任你困于此处,永远逃不出去!”
曹明玉急忙伸手抓他,语气急切:“难道此时时机已至,你真有法子救我脱离这里吗?”
刘恒宇微微扬起下巴,故作高深之态:“若是你能将宝典的秘密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自当救你出去。”
曹明玉道:“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刘恒宇假意忧虑,道:“即便我将你放了,你如今亦是难以逃脱这里。上次你那般大闹一场,张毕德对你早已起了戒心。她们在庄周各处布下陷阱,安排诸多高手暗中埋伏。一旦你现身,便会被她们擒住。到那时,若你再想逃脱,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曹明玉尝言自身周身大脉俱为所封,致如今武艺难施。然此话真伪难辨,刘恒宇心存疑虑,怕这人或存诈伪之心。若其虚言诓骗,自己实难应对,故刘恒宇编出谎话,欲以叫曹明玉不敢擅自出庄。
曹明玉问道:“那...你又有何法子能救我?”
刘恒宇道:“天晓阁中有一个规矩,每至季末,便有圣女亲临此处,从中挑选出功夫高强者,令其前往葵花阁向张毕德汇报练功心得。若能令张毕德有所收获,他定会慷慨封赏,赐予重职厚禄。
然若能借此机会,你戴上我的面具,扮作我的样子前去汇报,那些阉人自然不会将你识破。到时候张毕德一高兴,你便可寻机逃离此庄。”
曹明玉瞪着眼看着刘恒宇,冷笑了一声:“你与我并无深交,今日有此等好事,你肯将这机会拱手相让于我吗?莫不是,你要害我不成?”
刘恒宇道:“我还未得你说出宝典秘密,又岂会害你呢?若有人能突破葵花神功第一重的境界,张毕德必会封其为副庄主,然我神功未成。若此时前往向张毕德汇报,以我现下所悟,最多不过获些小利而已。”
刘恒宇续道:“待你逃出此庄之后,将练习神功的诀窍尽数告知于我。待我神功练成之日,再往寻张毕德。届时,我必能得封副庄主之位。”
曹明玉道:“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也罢,我欲逃出此地;你欲成为副庄主。我二人各取所需,互不相欠。你且告诉我该如何行事,我自当听你吩咐。”
刘恒宇转身在阁中寻得一些石头和锋利之物,复又回到曹明玉身旁。他双手紧握铁器,高高扬起,而后猛地砸向束缚曹明玉的铁链。那链甚硬,刘恒宇砸得汗流浃背,如此反复,足足砸了一个时辰之久,方将曹明玉救出。
刘恒宇将曹明玉暗藏在厢房之中,每日晨时,他便出门练功,待暮色四合,方拖着疲惫身躯归来。如此悄无声息,一连五日,竟无人察觉。
至第六日早,曹明玉在厢房内精心梳洗,换上白袍,戴上面具,她挺身而立,站在刘恒宇的面前,问道:“你且看我这般装扮,像不像你平日的模样?”
刘恒宇道:“像倒是颇像,然有一事你需谨记。一会儿你出门之后,切勿开口说话,否则她们听到你的声音,定会生疑。”
曹明玉问道:“今日我是否就能逃出宫庄,重获自由啦?”
刘恒宇道:“我昔日在塌房住的时候,曾有一位阉人对我说过,宫庄外皆是荒野郊地,道路崎岖难行。且那最近的村子亦是在十里之外。况且那里的村民性多狷介孤僻,每日闭户自守,纵有旅人叩门求宿,他们亦多以冷言相拒。若他们知晓你来自宫庄,定会持棍棒驱之,视你如寇仇。故而,即便你逃出庄外,欲要活命,亦非易事。”
曹明玉疾声问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刘恒宇神色镇定,道:“今日子时,你前往庄外那棵老槐树下等我。我这数月以来,节衣缩食,攒下不少粮食与衣物,皆藏于庄外隐秘之处。今夜,你将习练葵花神功的法门尽数告知于我,我便将那些衣物赠与你,再赠你一些盘缠,并告知你逃走的路线。你依此而行,必能活命。”
曹明玉哼了一声:“看来你早有逃离此地的打算,既如此,你为何不早些离去,却将这机会白白送给我吗?难道...你想趁我说出神功秘密的时候,取我性命吗?”
刘恒宇道:“实不相瞒,我之前确实曾数次萌生逃跑的念头。然思来想去,我已然成为阉人,即便逃出宫庄,又能如何?如今我不但身在西北陌生之地,且我成为阉人,与其想着逃避,不如顺水推舟,在此苦修几载。”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况且,此处的阉人心地善良,平素里对我颇为照顾,张毕德亦是待我不薄。待我神功大成之日,必能威震四方,我必要做宫庄的副庄主,掌一方大权。亦不枉我来此一遭,受此阉割之苦。”
曹明玉道:“若我逃去,张毕德和此处的阉人知道是你救我脱困,你岂不是大祸临头么?”
刘恒宇微微一笑,答道:“这便不劳你挂心了,我自有良策应对。”
曹明玉轻舒一口气:“既如此,我便信你这一回。”
正此时,屋外忽有人声喧闹。十二葵于别院之外大呼道:“圣女姐姐驾临啦!众等速速前去迎接。”
刘恒宇赶忙对曹明玉低声叮嘱:“你务必牢记我对你所说之事。行事之时,须谨慎小心,切莫露出破绽。”
曹明玉微微颔首,她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气,毅然地走出房去。
她行至院外,众圣女皆已齐聚于此,纷纷跪在地上。
三十二葵立于众圣女之前,朗声道:“今日我二人前来,是奉主人之命,欲于此处择一武功高强者,随我二人前往葵花阁与主人面叙,以分享练武心得,不知你们之中可有堪当此任者?”
十二葵道:“我们姐妹于平日修习武艺之际,朝夕相处,彼此稔知。今经众姐妹反复商议,一致推举五十梅随二位姐姐前往葵花阁与主人谈武论剑。五十梅武艺精湛,心思聪慧,定能不负主人期望。”
三十二葵侧身,将一位新人请上前来,道:“我身旁这位四十梅习练《葵花宝典》小有所成,故奉主人之命,我等特送他来此修习。你们既同为练功之人,自当相互扶持,彼此助力,互通有无,切莫闭门造车。”
这几人你来我往,言辞之间,竟与刘恒宇当初来此之时所说丝毫不差。
三十一葵上下打量着曹明玉,问道:“你倒是守规矩,还未出天晓阁,居然将面具提前戴上了。不如你将面具摘下,叫我们瞧瞧的你长相。”
十二葵心下惶急,唯恐刘恒宇不合二位圣女的心意,遂抢步上前,回道:“启禀二位姐姐,五十梅前些时日,由于体内阴阳不调,毁了容貌,他生性羞怯,惧人耻笑,故而以面具遮丑,至今已有旬半之久,还望二位姐姐莫要见怪。”
三十二葵恐再生枝节,赶忙转身说道:“我们还是速速动身为妙。主人性情急切,若因我们耽搁时辰,致使主人久候,定会怪罪下来。”
曹明玉见二位圣女不再纠缠于面具之事,心中长舒一口气,未及思索,脱口而出:“谢谢两位姐姐。”此言一出,她心中暗道不妙,猛然想起刘恒宇曾再三叮嘱自己,行事须谨慎,切莫在这些阉人前开口说话。如今这无心之言,岂非叫她露了馅么?她心下一紧,额头上渐渐冒出汗珠。
三十一葵紧紧盯着曹明玉,问道:“五十梅何时变成了女人?”
二十六梅心中亦是惧怕二位圣女不悦,她赶忙上前,双膝跪地,重重向二位圣女磕了一个头,回道:“姐姐们有所不知,五十梅近日以来,样貌与声音皆有异变。想来必是在修习《葵花宝典》之时有所感悟,致使他体内阴盛阳衰,故而举止言行、容貌声音皆越发似个女人。若是由她前往葵花阁向主人汇报修习心得,主人定能从中有所收获。还望姐姐们莫要因一时顾虑,误了大事。”
曹明玉见又有人为己解围,她鼓足劲儿,上前对三十一葵说道:“五十梅蒙诸位姐姐庇护,感激不尽。我得以有此机缘,定当倾尽全力,将所习所学毫无保留地告知主人。想主人天资卓绝,得此心得,必能神功大成。”
三十二葵侧身与三十一葵对视一眼,二人点了点头,一左一右携曹明玉而去。
见三人走远,众圣女皆如释重负。
此时,四十梅上前,向众人行礼,道:“四十梅初来乍到,对此诸多规矩皆不熟悉,还望姐姐们不吝赐教。”
未曾料想,众人竟齐刷刷地拜倒在四十梅身前,齐声高呼道:“大师姐武功盖世,我等自当追随左右,愿听大师姐差遣。”
这些话语竟与刘恒宇初来之时所说亦是万般无异。
刘恒宇此时匿于自己的房间中,他忧心如焚,害怕曹明玉言语失当,露了马脚,致使精心谋划的事败露。更为忧虑曹明玉趁机逃走,他便再也得不到葵花宝典的秘密了。
他不及细思,遂决然起身,趁众人攀谈之际,偷偷溜出院去,远远地尾随在曹明玉三人身后。
此时,张毕德端坐于堂中主位之上,忽闻门外脚步声匆匆,十三葵疾步入内,至张毕德前,单膝跪地,俯首禀告。
张毕德大为一震,拍案而起,呼道:“你说什么?孙殿英死了?”
十三葵道:“此消息千真万确,马步庸趁机收了孙殿英的残部,如今势力日益壮大。我等不可不防,还望主人早做决断。”
张毕德在堂中来回踱步。少顷,张毕德露出一丝得意之笑:“哼,这主意本就是我给那马贼出的,他势力扩大亦在我料想之中。他不过一土鸡瓦狗之辈,何惧之有?且他收了我的黑膏,今后他必会听命于我。”
他仰头大笑道:“我宫庄既有江湖中人俯首称臣,又有军阀为我暗中卖力,我张毕德如日中天,《葵花宝典》我志在必得。”
忽闻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十七葵疾步入内,至张毕德前,未及站稳,便俯首急禀。
张毕德将手中茶盏轻轻一放,斥道:“何事如此慌张?岂不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吗?身为我的属下,这般慌张,成何体统!”
十七葵咽了口唾沫,说道:“峨眉山的静月师太来了消息,已发现天选之人的行踪。”
张毕德心中大惊,他霍然起身,忙不迭得问道:“快说,天选之人在哪?”
十七葵颤抖说:“师太说在南方中庆市周郊有数个村落,天选之人便是逃到那里去了。”
张毕德将双手负于身后,蹙眉深思。
十三葵从一旁拱手道:“峨眉派表面对宫庄忠心,然实则心怀叵测,那老尼姑素来狡诈多端,怕是她故意引我们去中庆,还望主人莫要中了她的圈套。”
张毕德道:“自我父辞世之后,峨眉派便对《葵花宝典》起了觊觎之心。不过,若静月老尼不想让我寻得宝典,她不告知我便是,又何苦大费周章,引我往中庆之地苦苦寻觅呢?”
十三葵道:“既如此,那我即刻飞书马步庸,叫他速往溪雨村抓人。”
张毕德摆了一下手,道:“且慢!天选之人武功高强,那些马贼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又岂能是他的对手?若是贸然行事,叫天选之人再跑了,我们又去哪里寻找?况且,如今江湖中寻找《葵花宝典》的并非只有我张家一门。若是我们堂而皇之地抓人,怕是会引起别派的注意,届时各方势力纷纷介入,我宫庄怕难以应对。”
十三葵道:“主人深思远虑,我等远远不及。”
张毕德沉思片晌,吩咐道:“十三葵,你即刻传书马步庸,告知他我宫庄要抓年轻男子入庄。而寻人之事,叫他暗中进行。一旦发现天选之人,切不可轻举妄动,速来禀我。”
“是!”十三葵抱拳领命。
待十三葵出得葵花阁后,未几,曹明玉三人步入阁中。
张毕德刚端起茶水,茶盏方至唇边,便见有人入阁,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悦,不耐烦地说道:“今日为何如此多事?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竟敢打搅老夫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