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一脸上有几分僵硬，隔了一会儿才说：“是。我是傅老最后收的一批学生。”
大部分人会说“弟子”，“门生”，也有会说“门徒”的。像他们混这一行的，其实也很讲究脸面上的一些东西。讲话也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表示长脸的规矩。可是到了潘一的口中，“门徒”、“弟子”、“门生”却成了“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傅德潜之前是哪一所大学的常驻教授。
林素素笑而不语，眸中带着很清晰、明白的亮色。潘一见状，神色有些瑟缩的避开了林素素的视线，佯装低头喝咖啡。
林素素说：“我常年都在国外，我干爹收的那些徒弟，除了我大哥身边的几个，还真没怎么见过。”
潘一不知道她不找重点说，却在这样的陈年往事上铺陈开来，是什么意思。又不好张口去问，只能顺着林素素的话说道：“傅老是个很重情义的人。”
林素素很快反过来问道：“那么潘先生你呢？”
潘一一愣，他不小心将手里的咖啡洒了，桌上溅了一片褐色的污渍。潘一像是受惊一般，极快的从凳子上弹跳起来，一边紧张的喊服务生过来收拾。
服务生见他那样紧张着急，连忙赶过来。潘一便声嗓大了起来，说道：“怎么回事儿？刚才没瞧见这里出了问题！赶紧把这里收拾收拾！”
林素素全程在一旁看着，面上和眸中都没有什么异常。
服务生被潘一说得一头雾水，可是面对客人，又不能够有什么不满的情绪，只能不停歇的鞠躬道歉。
林素素待服务生走了，才将视线落到对面仍旧站着，有些气愤难平的潘一身上。她道：“潘先生看起来有些急躁，怎么了，是这里的咖啡不合你口味？”
她明明看出来了些什么，却假装什么都没有瞧出来，将潘一突然之间暴躁的情绪都怪罪到了咖啡不好喝这件事上。
潘一再度坐下来，已有些如坐针毡。
对面的林素素却是更加的镇定。她来这一趟，原来的目的是打着说服潘一能够撤诉，交换以其他的方式来惩罚司徒烟的姑姑曹艳，可是刚才看来，潘一这一回的举动，可能并非他自己的意思。那位田雪小姐，可能是这件事之后的真正掌控人。
再度瞧了一眼对面面色已经出现明显异常的潘一，林素素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潘一看到林素素对着自己笑，心里越发慌张，他脸颊上的肌肉僵硬的抽搐了一下，像是笑，却比笑勉强怪异得多。
他看林素素的目光有几分支持不住的虚弱：“林小姐怎么这样看着我？”
林素素说：“我刚才的问题，潘先生还没有回答。”
潘一一愣，忙问：“什么问题？”
“潘先生有些心不在焉啊！”
林素素笑着，持着银色的汤匙，敲了敲瓷杯的边缘：“我刚才问潘先生，是不是这家咖啡厅的咖啡不合你的胃口。”
潘一僵了僵，刚要回答，林素素将他面前半杯咖啡转个身，挪到了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