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的安虎，垂下肩膀，原本身板挺拔的一个人，缩小了不少，“对不起，小顾总，是我的疏忽。”
顾辞从一开始就没怪过安虎，有人诚心使坏，是防不住的。
他劝安虎，“你不用自责，这事我会查明白的，你照顾好老头儿就行了。”
顾辞交代他，“老头儿生病起不来的事，你要瞒住。
问问医生，什么时候能转院。
尽快把他送去顾氏的疗养院。”
这事无论是被姓顾的知道，还是被外人知道，都会乱套。
目前知道这事的人，他会派人封口。
他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爷爷，在心里“啧”了一声，聪明了一辈子，临了，栽了一个大跟头。
能怪谁呢，还不是怪他自己太花心。
那个人长的像奶奶又怎么样，又不是奶奶。
装什么痴情，还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要是对奶奶真的有遗憾，应该守着老宅抱着奶奶的照片过一辈子。
会把不能和奶奶长相守的遗憾弥补在孩子身上。
现在呢，谁都恨他，奶奶要是能复活，会用大耳刮子送他去地府。
顾辞搂着沈默的肩膀对他说，“我送你回家吧。”
医院有安虎看着，用不上别人。
他还要去公司，爷爷刚病倒，立马就有事情发生，那个鲁时安四个月前已经出现在爷爷身边。
看来有人下了一盘大棋，他能确信，这才是个开始而已。
三个人走出病房，在等电梯时，安虎追了过来。
手里拿着两个药瓶。
眼神比刚刚精神不少 ，“小顾总，这个是鲁小姐让老顾总吃的维c，一瓶空了，是在下飞机前吃了最后一粒，当时老顾总把瓶子给我，让我扔掉，我放在兜里一时忘记了。
这瓶还没有开封。”
顾辞接过两个药瓶看了看，“你怀疑这药有问题。”
安虎点头，“嗯，老顾总坐飞机时没说过身体不舒服，但是吃完这个维c，下了飞机就出事。
这个维c是鲁小姐给老顾总当营养师后推荐老顾总吃的。
一天三次，已经吃了几个月，一次都没落下。
老顾总已经形成习惯了。
鲁小姐在老顾总出门前还嘱咐过他，一定要记得按时吃。
这个维c，通常老顾总会在午饭后半个时后吃。
当时飞机上的厨师出了点差错，午饭时间延迟了。
现在想想，要是午饭不延迟，老顾总按照以往的时间，吃了这个维c的话，那他已经……”
顾辞看着手里的两瓶维c，他明白安虎话里的意思，如果按照正常的时间吃，那老头儿会死在飞机上。
飞机落地，他接到的会是一具尸体。
但是老头儿运气好，药吃晚了，又抢救及时，命保住了。
顾辞把维c药瓶在手里转了两圈，这个牌子他知道，在国外，他们两个遭刺杀的那段时间，晚上睡不好，导致他精神不济。
为了身体健康，秦萧开始吃各种保养品，想把自己的寿命无限拉长，这个维c他见秦萧吃过。
回国后，顾辞出了安眠药服用过量的事，秦萧偷偷的把他的安眠药换成了这个维c，因为这两个药片长的很像。
但是秦萧那个二傻子不知道，安眠药是苦的，这个维c药片有股淡淡的橙子味儿。
顾辞吃出来了，知道秦萧是担心他，所以后来他不吃安眠药改酗酒了。
顾辞可以肯定，最后那一粒肯定有问题。
这个人还挺良苦用心的，要想吃到的人察觉不出来有问题，连橙子的味道都要复刻。
老头儿舌头很挑剔的，一直跟在老头儿身边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安虎，另一个是厨师。
药片的橙子味如果不对，他会发现。
顾辞握紧药瓶，“我会找人检测的，出了结果告诉你。”
他知道安虎真的很担心爷爷。
要不是他第一时间联系直升机送爷爷来医院，坐救护车的话，爷爷半路就得咽气。
在直升机上，他看着安虎的表情，大有一种，老头儿死了，他也要跟着去了的样子，顾辞对他说，“安虎，是你救了爷爷。”
顾辞想减轻点他的心理负担。
安虎没有说话，面色凝重的朝着顾辞鞠了一躬后，转身回了病房。
顾辞叹气，他要是姓顾就更好了。
电梯来了，三个人上了电梯。
沈默看着顾辞手里的药瓶说，“药瓶给我吧，我带去研究院检测。”
无论什么事，他都想帮点忙。
顾辞懂他的意思，把药瓶给了他。
沈默又说，“最好现在就给你爷爷做个血检，如果药真的有问题，也能检测出来。”
时间久了，体内的药物会被代谢掉。
顾辞点头，给安虎发了个信息。
出了医院，顾辞有些抱歉的看着陈洁，接下来还要面对更多更棘手的事，没有陈洁他会很难。
陈洁心照不宣的笑道，“顾总，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留下也是为了我自己。”
虽然陈洁这么说，但是耽误人家蜜月他还是心里过意不去，挺对不起许诺的。
“许诺喜欢什么。”先从别的地方弥补一下吧。
陈洁不打算拒绝顾辞的好意，“过年的时候多给我放几天假就行。”
顾辞释然一笑，“好，到时候给你们安排欧洲游，吃住行全包，另外再给你们包一个大大的过年红包。”
陈洁就是这个意思，许诺喜欢什么，自然是喜欢和自己在一起。
三个人分开，陈洁开车回了家。
屋里的灯都开着，他叫了一声许诺，没人应。
睡了？不应该啊，往常许诺要是先睡，会把灯都关掉。
他进屋看到餐桌上没动的饭菜，已经冷透了，陈洁心里不是滋味，看来许诺已经提前感觉到了。
陈洁打开卧室的门，看到许诺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虽然闭着眼睛，但听着不均匀的呼吸，陈洁能确定他在装睡。
生气了，是该生气。
许诺现在扇他两巴掌，踹他两脚，骂他几句都是应该的。
但陈洁知道，许诺这个人生气也是小心翼翼的，所有火气都在自己身体里爆发，不对外发泄。
当初陈洁喜欢这样乖巧的许诺，但现在却很担心这样的他，怕他憋出病。
他走到床头，俯身去亲许诺的脸颊，被许诺一个翻身躲开。
“一身的凉气，离我远点。”
许诺睁开眼看到陈洁进了卧室大衣都没脱，就知道，“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陈洁蹲在床边看着他，“嗯，公司出了事。
我们……”
陈洁看着最近因为忙婚礼，有些瘦了的许诺，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自从许诺知道要去国外度蜜月，一直期待着，天天在手机上看攻略，看到好玩好吃的都要拿着手机对他说，咱们也要体验一下。
当时他揉着许诺的脑袋都答应了的。
陈洁看着他的眼睛，诚恳中夹着不安的说，“对不起。”
许诺见不得他这样，坐起了身，朝着他挪过去，双手托住陈洁的脸，与他额头相抵，“别说对不起。”
许诺知道，陈洁这么努力工作也是为了他们能在这个城市立足。
要是没有跟陈洁结婚，许诺毕业后，会选择回老家，在这个大到没边的城市，他活不下去的。
是陈洁给了他一个家，为他遮挡住了这个城市所有的风雨。
陈洁已经够累了，自己不能成为他前行的累赘。
许诺亲了一下陈洁的额头，“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去把饭菜热一下，你吃完饭再去公司。”
陈洁本来打算只是回来取一个眼镜就走。
许诺下了床，回头对他说，“我晚饭还没吃呢。”
陈洁脱了大衣，眼眶热热的回答道，“好。”
等陈洁洗完澡出来，陈洁刚好把饭菜都热好了。
两个人坐在餐桌边像往常一样，互相夹菜，安静的吃饭。
加热过的饭菜，不如刚炒出来的好吃，但热乎的饭菜暖着陈洁的身体和胃，把他之前一个人回到家的那种空虚感都填满。
这就是他想要的理想生活，他在外忙碌一天回来，家里能有一个人陪着他。
吃完饭，陈洁要帮许诺洗碗，许诺不让，“放这里我自己来。
你快去公司吧。”
许诺给陈洁披上大衣，把人送到玄关处，找了一副眼镜给他戴上。
许诺好好端详了一阵，当初他就是被陈洁这个斯文败类的帅气外表给迷了心智。
恋爱到结婚，快如闪电。
即便结婚了，他还是有些恍惚，不像真实的，一切真的太快了。
陈洁见他发呆，在他耳边打了一个响指，“怎么了？”
许诺笑着说，“我老公好帅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陈洁搂住许诺的腰，低头吻住他的唇，亲了一阵，离开前在他的唇上轻咬了一下。
他问许诺，“痛不痛。”
许诺不觉得痛，但是他知道陈洁要问他什么，迎合着他说，“痛。”
陈洁用食指点着他的额头，“能感觉到痛，说明不是在做梦。”
许诺笑了，“嗯，不是梦。”
陈洁被他甜美的笑晃了眼，半天挪不开脚步，以前出门，没这么费劲过，他还想再跟许诺腻歪一会儿。
但是许诺推开他，“去吧，再不走天亮了。”
陈洁这才转身出门。
听到门关上的咔哒声。
许诺没了支撑的力气，蹲在玄关处，抱住自己的膝盖。
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他不是伤心，就是有一点点的失落，他觉得不至于因为这个事情哭，但是眼泪不受他的控制，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哔哩啪啦的往下掉。
他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愈演愈烈，猛地站起身，用手背抹掉眼泪，深吸一口气，去把碗筷洗干净。
收拾完，他把屋里的灯都关了，躺进冷掉的被窝，在昏暗里，他睁着眼睛，许久才入睡。
下了楼的陈洁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他盯着手机在看这次蜜月的计划表，半个月的时间他一点都没浪费，每天要干什么，被他安排的满满的，他同样很期待他和许诺的蜜月旅行。
越看越觉得舍不得，他划了几下手机，把订好的机票和酒店取消掉，手机放兜里，开车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