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寨主，借一步，我们入内详谈！”
话音未落，来人已足尖点地，身形如掠水惊鸿般绕过怔在原地的燕青鸾，不等她反应，便径直踏入了屋内。
燕青鸾心头猛地一震，如遭细针猝刺。
自踏入朱雀城以来，她始终以“青鸾”为称，姓氏来历从未对人言及，更遑论“寨主”这重隐秘身份。此人究竟是谁？竟能一语道破她的底细！难道……是夫君告知于她？
无数疑问如乱丝缠心，让燕青鸾望着那道闯入屋内的背影，眸中翻涌着惊疑与戒备。
恰在此时，内室的门帘被轻轻掀开。
东方羽裳刚结束疗伤，脸色尚带着一丝未褪的苍白，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仍陷入昏迷、气息微弱的慕容月婵。
她抬眼瞥见陌生女子，眉头微蹙，扶着慕容月婵的手不自觉收紧，清冽的嗓音中带着几分警惕：“阁下是谁？为何擅自闯入？”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素衣胜雪，眉目间带着一抹从容的笑意，红唇轻启，声音清脆如环佩相击：“在下顾清菡。”
她目光扫过二人，语气利落，不拖泥带水，“闲话少叙，东方小姐，燕寨主，黎先生命我前来传讯——他已带着欧阳靖前往落星涧，二位需即刻动身，速速赶去。”
“等等！”燕青鸾抢在东方羽裳之前上前一步，凤目微眯，语气中满是质疑，“仅凭你一面之词，我等凭什么信你？”
顾清菡闻言回眸，目光落在燕青鸾身上，笑意不减，却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锐利：“燕寨主说笑了。若我心存敌意，此刻找上门的，就不会是我了，不是吗？”
她话音稍顿，目光缓缓移向东方羽裳，一字一句道：“毕竟，黑云寨的当家，与天女宫最出挑的新生代翘楚，身份何等特殊，若要动手，岂会这般轻易？”
“！”
燕青鸾与东方羽裳同时色变，心头巨震。
她们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份竟被对方洞悉得如此彻底，一时间竟有些措手不及，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凝重。
顾清菡见状，不再多言，语气添了几分催促：“事不宜迟，二位请即刻出发。尤其是燕寨主，此番机缘难得，一旦错失，恐再无挽回之机。”
她看向东方羽裳怀中的慕容月婵，温声道，“慕容姑娘伤势未愈，留在此处由我照看便是，二位尽可放心。一切事宜，待你们归来再议不迟！”
东方羽裳小心翼翼地将慕容月婵扶到床榻边，随后她缓缓俯身，将人平稳放在铺着锦缎的床铺上，又细心地拉过薄被，掖好慕容月婵颈间与身侧的边角，确认她呼吸平稳、并未因挪动而牵动伤势，才直起身，指尖不经意拂过鬓边垂落的发丝，转身看向立在门边的燕青鸾。
“青鸾，事不宜迟，我们动身吧！”她的声音透着不容迟疑的果决。
燕青鸾颔首应下，目光下意识扫过屋内静立的顾清菡——那女子正垂眸望着床榻上的慕容月婵，神情平静无波，看不出丝毫异样。
她心头仍萦绕着几分疑虑，却也知晓此刻不是纠结之时，便收回目光，与东方羽裳并肩踏出了房门，顺手将屋门轻轻带上。
东方羽裳手握住缰绳，马鞭轻扬，骏马嘶鸣一声，车轮便缓缓滚动起来，马车朝着落星涧的方向驶去。
燕青鸾掀开车帘坐在内侧，目光透过车窗外掠过的街景，思绪却仍停留在方才的房间里，半晌才打破沉默，对着前方驾车的东方羽裳开口：“羽裳，你说方才那顾清菡，到底是什么来历？”
她语气里满是困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袖，“她既能道破你我身份，又对夫君的行踪了如指掌，绝非寻常之辈。”
东方羽裳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马鞭轻搭在马背上，目光望着前方延伸的道路，轻轻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只是方才见她立于屋内，明明是初见，却总觉得心头萦绕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哪处见过一般。”
“哦？”燕青鸾顿时来了精神，身子微微前倾，掀开车帘的一角追问，“在哪见过？我瞧她容貌清丽，气质卓然，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绝色，若是见过，怎会毫无印象？”
在她看来，这般出众的女子，但凡照面过，定会在脑海中留下深刻痕迹，断无模糊的可能。
东方羽裳闻言轻笑一声，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几分了然：“我并非指容貌。是她周身的气韵，那种从容不迫、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沉静，倒与黎明身边的一个女子极为相似。”
“啊？”燕青鸾瞬间怔住，眉头蹙起，脸上满是茫然，完全摸不透东方羽裳话里的意思，“黎明身边的女子？我怎么没印象？你这话我竟半点没听懂。”
东方羽裳收回目光，重新落回前方的路，语气沉了几分，带着几分笃定的推测：“你且细想，黎明行事素来缜密，此次在朱雀城布局，必然少不了眼线与助力。”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车辕，“若我所料不错，那顾清菡，多半是黎明在朱雀城暗中布下的情报组织之人。不——”
话音稍顿，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语气愈发肯定：“以她方才的气度与对局势的掌控力，恐怕不止是组织中人，更有可能是那情报网背后真正的掌舵者！”
“情报网？”燕青鸾眉头微蹙，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她虽知晓黎明行事素来周密，却未想过他竟在朱雀城布下这般隐秘的势力。
东方羽裳握着缰绳的手稳了稳，目光落在前方蜿蜒的道路上，语气带着几分笃定：“正是。在世俗界时，黎明身边便有一位以执掌情报闻名的女子。他曾说过，成大事者，情报为先行，有了精准的消息支撑，行事方能事半功倍，少走许多弯路。”
马车轱辘碾过路面的碎石，发出细微的声响。
燕青鸾沉默片刻，心头似有一根细弦被轻轻拨动，终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迟疑：“羽裳，夫君他……身边，当真有许多女子吗？”
东方羽裳闻言，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眸中藏着几分忐忑，终究是轻轻点了点头。她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郑重的提醒：“青鸾，有些话我需提前与你说清。在他心中，有一人的位置始终是最特殊的，那便是赵涵雪。日后你若遇见她，切不可因你与他有过拜堂之礼，便存了轻慢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