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了自己一次这个问题，可这次与上次态度截然不同，上次他满身带刺，这次他露出了肚子。
宫玉暖知道长期呆在暗室的人只要见了一点儿光亮，初见觉得刺眼，再见又觉得虚幻可到底是渴望。
宫玉暖捏了捏褚良生的脸，“都说了，想要我们褚七皇子开心快乐，爱自己。”
褚良生不着痕迹地用手贴了贴被宫玉暖捏过的地方，“那你呢？”
只要我快乐，那你呢？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好事，即使她是个傻子。
“我？我要看着你开心快乐，然后我要母上安康，亲人和睦，世界和平，每天都吃饱饭，睡饱觉，得有人陪我玩儿，花园的花花草草也得四季常在，我要自由。”
宫玉暖站起来说得十分高兴，然后回望褚良生，“褚良生，这世界很宽广，你也不可能只有悲伤的。”
褚良生看着鲜活的宫玉暖，突然觉得死板无聊的生活中开被她破开的洞有些无穷的吸引力，她眼中有宏大的世界。
褚良生站起身来，第一次主动揽过宫玉暖的腰，将她抱在怀里，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呼吸着独属于她的味道。
“好，那你得好好看着我，牵好绳子，我会尽量装得正派些，变成你喜欢的模样。”
宫玉暖一愣，也是，褚良生的真面目她第一天就知道了，没什么稀奇的，只是听他这么一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正派的人啦？”
“因为你是，你的眼神骗不了人，所以，我一定要那样。”只有那样，你才永远不会抛弃我。
宫玉暖一边笑着，一边拍他的背，“嗯嗯嗯，只要装一辈子，那也是正派嘛，论迹不论心，这已经很好了。”
“宫玉暖，我的花蔫儿了。”
宫玉暖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一下，这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他是真的接受她了，对吗。
“我明日早晨就去给你摘。”
“算了，还能再放两日。”褚良生想了想，居然不舍得她在冬日早起，在花灯节后摘给他，好像，也不迟。
宫玉暖噗嗤笑了出来，离开他的怀抱抬头对着他笑，“心疼我？”
“嗯。”
宫玉暖呼吸滞了一下，褚良生怎么变得这样直白？宫玉暖反而觉得有些无措，眼神躲闪了一下，转身拉着他的手走了。
“好了好了，睡觉去了。”
花灯节自然是晚上看才好看，宫玉暖白天做足了准备，眼见着天黑了，就带着褚良生和褚临出了浮玉阁。
原本宫玉暖打算坐俩辆马车，可终归众目睽睽之下的，让褚临独坐一辆也不太好，就只能三人同坐一辆马车。
宫玉暖满意地看了看褚良生今日的穿戴，和褚临坐在一起显然一点儿都不输。
花灯节人多，表演也多，宫玉暖像个没见过新鲜玩意儿的好奇小孩，时不时往外看看。
“好多人，好热闹呀，等一下我们一定要放个孔明灯，这天许愿望最容易实现啦。”
宫玉暖转过头看着褚良生，眼睛亮闪闪的，这时看见旁边的人动了动，这才想起还有一个褚临在呢。
三个人的空间里，直接忽视另一个人显然不太好，宫玉暖又生硬地接了两句，“三皇子也是。”
褚临只是轻哼一声，朝褚良生看了看，何必带上一个顺便的他。
到了街口，宫玉暖和他们两个下了马车，褚良生和储临两个人都带着面纱，宫玉暖牵着褚良生的手，带着他到处瞧。
“这儿有灯谜，褚良生快来猜猜。”
“哇，这个灯笼好好看，我买给你。”
“这个好吃！来三袋！”
就这样走了一路，宫玉暖倒是心情很好，看时间差不多了，在宫玉暖身前立住，“等下我们去看烟花吧，今日烟花绚烂又美丽，你一定会喜欢。”
褚良生笑着点了点头，“三皇子觉得呢？”
褚临挑了挑眉，“当然。”
宫玉暖带着两人又逛了好一会儿，在一个表演前停下，看起来像魔术似的。
“这个有趣，我们看看吧？”宫玉暖抬头看向褚良生，褚良生点了点头，宫玉暖又转向褚临，问问他的意思。
褚临也没拒绝，三人就站在台下看了许久。
台上的女人发话，“好了诸位，现在我要表演一个拿手好活，叫做——大变活人，有没有谁愿意配合一下？”
“大变活人？这可是他们拿手好戏，我每次看了都觉得震惊，太神奇了。”
“万一变不回来怎么办？”
“怎么可能，他们从来没失手过。”
……
台下讨论声不绝于耳，宫玉暖小声嘟囔，“这么神奇的吗？”
女人来到台前走了一圈，停在了宫玉暖面前，看着褚临和褚良生，“这两位公子身姿挺拔，可否配合一二？”
宫玉暖好奇的目光转了转，手慢慢放下，放在了身侧，打量着台上的女人，不再有刚刚开心的情绪。
褚临先一步发话，“听起来很是有趣，我是没有意见，你呢？”褚临面向褚良生，开口询问。
褚良生沉默了一阵，宫玉暖带着温和的笑看着他，眼神却是冰冰凉，试探性地开口，“你想去吗？”
褚良生看着宫玉暖的眼睛噎了一下，心中说不出的难受，良久后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从前没看过这些，体验一下也不错。”
宫玉暖扯了扯嘴角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看起来有些勉强，“好，去吧。”
女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上了台。女人展示了下台上的两个空笼子，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公子请进。”
褚临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褚良生脚步顿了顿，转向后面朝宫玉暖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这才进了笼子。
女人先将褚临那个笼子的红布拉下，然后又掀了上去，笼子里竟然空空如也。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哇，真的不见了！”
“好神奇！”
气氛被炒热，女人又将褚良生那个笼子的红布放下，过了一会儿又掀上去，褚良生也不见了！
气氛彻底被炒热，大家都感叹呐喊，“变回来！变回来！”
女人又重新进行了一样的动作，掀开红布的时候两人又完完整整地重现在眼前。
宫玉暖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却带着一丝淡淡的苦味，听着众人一声又一声的再来一次，只是紧紧地看着褚良生。
“好，各位，千万别眨眼！”
女子将两块红布同时放下，过了一会儿又掀开，两人都不见了！
气氛被炒得越来越热，突然有一匹马，失控一般冲向了台子，众人吓得赶忙退开，再也顾不得台上的表演。
宫玉暖一动也不动看着台上的笼子，女人再也不见人影，宫玉暖垂了垂眸子，“红衣。”
红衣不知从哪儿飞了出来停在了宫玉暖面前，“在。”
“去跟着吧。”宫玉暖面上毫无表情，平静得可怕。
“是！”红衣接了命令，转身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