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嘴快，“三十年，那不是上个世纪就在做游戏了？我的天，林总，您是活化石呀！”
林山海自嘲一声，“这不是默默无闻三十年嘛哈哈。”
于冉说，“Steam入场之前，林总之前做的那家公司几乎就是国内唯一的正版单机游戏平台。当然Steam和完美合作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蒸汽在国内的分发也是靠我们的平台。”
他说的“我们平台”，指的是林山海以前那家公司，而大前年由国资并购的细节，他们则没有必要提及了。(纯虚构情节，请勿对号入座。)
木晨曦感到一种震撼，眼前这位，是真正的隐藏大佬。
“过去的都过去了，”林山海笑着摆摆手，“我们还是应该往前看……”
木晨曦知道他说的是过去的那二十年时间，电子游戏被打成电子度品，但吊诡的是一众网游却逆势兴起。
欧美日韩网游冲击，盗版泛滥，优秀的单机开发商逐渐倒闭解散，或者转向网络游戏开发运营……
再往后，就是免费网游和各种木棒砍龙虾手游的兴起。
林山海笑道，“这些年确实有一些起起伏伏。”
他望了望四周，“cJ也开始有独立游戏展区了，不容易。”
明明是笑着说的，语气却给人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木晨曦说，“十几年前我还小，那段历史有所耳闻，但是不熟，我开始全身心投入游戏的时候，Steam都已经全面进入国内了。”
林山海轻轻摇摇头，“十几年前我们的厂商也是可以在E3上面收获无数关注，基于中国本土文化的游戏也是可以获得世界的赞誉的。”
木晨曦说，“一下子就是绕了十几年的弯路，可能就是一个人职业生涯里最黄金的十几年。”
年轻人的话让林山海心中起了一些共鸣，其实他自己也关注到了篝火堆游戏的这两款游戏，也看了他们第三款游戏的概念设计。
虽然看上去朴实无华，但是实际上却带着浓烈的个人色彩。
而他同时也觉得《木木镇》和《破烂客栈》也是难得的有内涵的独立佳作。
他笑笑说，“换个角度看，这十几年也不算蹉跎。世纪初的时候大多还是作坊，那时候虽然看上去好像和世界先进水平差距不大了。那是因为那时的设备机能还不算很先进。其实不用看游戏行业，看电影行业。人家是有完整的产业链的，从cG到原画到建模，甚至于到引擎，全方位的产业化集群。限制人家的只是设备的机能而已，比如《指环王》，兽人大军全cG建模，在那个年月，是相当可怕的差距。”
他喝了些水又说，“我们这十几年也没有白闲着，其实国内已经有了很大规模的数字娱产业群，不单单是游戏相关的，还有3d动画、数字cG，乃至于音乐。这样一个集群才叫做产业，才是土壤，才有厚积薄发的潜质。”
木晨曦和五车老哥对视了一眼，木晨曦心想，五车不就是在做VR吗？他们上次那个外科手术训练项目已经交付了，现在又在做景区VR体感项目，中间还带着一个3d动画电影……
“一枝独秀不是春。”木晨曦感叹了一声。
“对，”林山海点点头，“万紫千红春满园。你们看这个展会，多少外国人。现在的热门游戏，有几个敢不首发官中?慢慢还是站起来了啊。”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四下望了一眼，确实，这已经成为了一项在世界范围内有影响力的展会。
林山海说，“一个国家的数字娱乐产业，要作为一个产业存在，首先它需要养活很多人，它才能成为一个产业。在这之后，它还需要多元化，这就是你们篝火堆游戏努力在做的事情。”
“懂了，林总。”
“加油吧，年轻人。”
“感谢林总指导。”
林山海又跟他们握了握手，临走又说，“如果需要AqA配合的，你们和我们于经理对接，我们发行的工作，就是把好游戏尽量推广出去。”
“谢谢林总了。”
于冉陪着自家cEo道别之后又去了另外几个独立游戏同行的展厅。
这边几个人回味了好一会儿这场谈话的内容，最后心里又充满了工作的激情，当然他们各自的激情也不一样。
从黑暗的压抑中走出来的木晨曦，想的是以后要做基调光明的游戏；
一路顺风顺水没有受过什么挫折的沈时玖，想的是写出更多空灵的文本；
一路欢脱但是责任感又强的小满，想的是把更多的传统文化融到游戏里去；
李佑宣是动作游戏迷又是技术痴，想的则是更多技术上的挑战……
晚上展会闭幕之后，木晨曦又领头把于冉给约了出来，在酒店附近一家大排档摆了一桌烟火气十足的烤肉。
“感谢冉总啊，”木晨曦说，“把大佬都带过来了。”
于冉盛情难却，陪下去一杯啤酒，随口道，“你我老同事，兄弟，不说这些。你也别光谢谢我……”
他又看向众人说，“大家也都看到了，林总今天不单单是来找你们的，还有我们AqA签下来的其他独立游戏，也去他们的展区逛了一逛。不过……”
他顿了顿，十分肯定地说道，“我跟你们拍胸脯说，今天白天那番话，是林总特意要来跟你们讲的，其实也算是他的心里话。”
他说着举了杯，众人陪着碰了一下，啤酒冰凉，干了下去，十分畅快。
木晨曦说，“我下来去搜了一下，这十几年，林总真可以算是孤胆英雄。”
于冉点点头，“国内第一批入坑Steam的人差不多都是通过他以前的分发渠道。不过我们公司里开会，他常常自嘲他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了一件普通的事情而已。他年纪也大了。”
李佑宣敬了于冉一杯酒，问道，“他今年多少岁了？”
“五十八了，过不了几年该退休了。”于冉笑笑说，“不过，他这两年兴致又高起来了，市场繁荣嘛。”
沈时玖问，“他为什么要把公司卖给国资？”
“不多提，”于冉笑笑，“以前是电子度品，为什么公司还能存在，而且大多是通过擦边灰色的途径在国内发行，而且一弄这么多年。”
他说着往上指了指，“还是有人懂的，不过人家身居高位，考虑的和我们不一样。”
大家沉思了片刻，木晨曦说，“各司其职，我们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
“对，”于冉说，“希望早日看到《星梦森林夜》的成品。工作还多，慢慢做，做不完的。”
“工作还多做不完”这句话，再没有什么时候能比此时听起来更让人心动的了。
众人饮酒，感慨，此处竟也能依稀看见黄浦江，前路千山万水，喝着啤酒，竟然也有一点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激越之感！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