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
鸳鸯轻声安抚,“表小姐是个善良的孩子,她知道老太太您心里挂念着。
她肯定会回来陪陪您。”
“恐怕不行了。”
贾母喃喃说道:“嫁入皇家的女子,就是回娘家都不太可能。
更不要说来探望我这个老婆子。
其实,来不来都一样。
这孩子的心呐,跟她父亲一样,清醒得很。
她不会轻易听我们的话,听我们的安排。
她是有主意的人。
这样也好。
有能力又清醒,她就能在皇家安身立命。
我们也不用替她担心了。”
“表小姐聪慧过人。”
鸳鸯笑了笑,“奴婢瞧着,咱们的表小姐像老太太您一样,什么都能看得透透的。
这样聪慧睿智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够过好日子。
老夫人您就放心吧。”
“放心,当然放心。”
贾母笑了笑,“她不是无情之人,她看得出来老大和琏哥儿都可以扶起来。
以后还是要靠他们才行。
老二,这个人呐。”
说到这里贾母露出复杂的表情,“跟他媳妇一样。
都是看不清楚自己的糊涂虫。
宝玉这个孩子……
确实是被我养废了。
谁让她娘这个蠢货,把他嘴里含玉的消息放出去。
她也不想想,咱们这种人家出现这种奇人奇事,并非是福很有可能是祸事。
为了宝玉的性命,也为了我们家的日子。
只能把他培养成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六畜不识的纨绔弟子。
盼望着他这辈子顺顺当当过下去就行了。
当初想把玉儿许配给宝玉,也就是希望林如海以后能够照顾他几分。
如今嘛!
只能看老大一家人了。
只要他们愿意关照宝玉几分,日子总能过得下去。”
“老太太您安心。”
鸳鸯笑着继续安抚,“咱们家啊,有您盯着,好着呢。
不管是大老爷还是二老爷,都愿意听您的。
您呀,现在好好享福就好。”
“你这话也就是安慰安慰我这个老婆子罢了。”
贾母轻叹道:“我知道老大心有怨恨。
当初老大媳妇的事情……”
提起陈年旧事,贾母的表情更复杂,喃喃说道:“谁叫老大跟我不亲。
又不是我身边养大的孩子。
打小又是进宫成为太子爷的伴读。
我们母子两人想见一面都很难。
就算是见着面了,也跟陌生人一样。
他是敬着我,却跟我亲近不起来。
老二,他不一样。
他打小在我身边长大,人长得机灵又孝顺。
我的心呐,不知不觉也就偏向他了。
特别是太子爷……
老大的恩侯也成为了笑话。
当时我就想以后就让老二当家吧。
好过被圣上记恨。
谁知算来算去,总是不如意。
如今我也管不着那么多了。
老二和宝玉以后啊。
等着他们父子的小辈们去操心……”
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
贾母不停地说话,有些事旧事重提,有些是忧心儿子孙儿将来的日子。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似乎要把心里所有的话都说出来。
鸳鸯伺候她十几年时间。
很多事情她就是没有经历过,也听说过不少内情。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什么。
一直都是静静地听着她自言自语。
“老二的这个媳妇,我也不知道娶对了,还是娶错了。”
贾母突然发出感叹,“她没什么见识,跟我家敏儿不合。
只不过是一对姑嫂身份,我敏儿迟早要嫁出去。
当初她们姑嫂争吵,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着两人以后分开就好。
没想到……
老二媳妇虽然没读什么书,人蠢是蠢了一点。
不过她胆子大,心也够狠。
知道林如海祖上有爵位,又是一脉单传。
我都没有想到她会惦记林家的一切。
刚开始她向敏儿下毒手,我还以为她只是报复敏儿对她不喜和不敬。
知道她想让林如海绝后……
老婆子我真是又惊又怒,但是又觉得她这个主意不错。
谁叫我们这个国公府的公账没多少银子,想要养活这几百人可不容易。
再加上为元春的打算,老婆子真的希望她能在后宫立足。
只可惜……”
说以这里贾母的精气神好像瞬间被抽走了。
整个人看上去黯然失色。
眼神迷茫又空洞,双手却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裳,“敏儿嫁过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只是她的身子骨却越来越虚弱。
好不容易怀上孩子,生下也是体弱多病的女儿。
后面想要拼一个儿子,却把她的命也葬送了。
其实……我都知道……
也许是报应……
一切谋算,落下一场空。
所以是报应,就是报应……”
……
晋国公府。
李思琦听到小壶子传回来的画面。
在那种喜庆的气氛之中,却说着报应的话,想想都觉得十分诡异。
“后悔了?”
李思琦觉得好笑又好气,“其实她跟王夫人没什么区别。
都是自大又愚蠢的性子,而且还十分贪婪。
为了自己的贪念可以不在乎自己女儿的生死。
不得不说有她这样的母亲,真是倒八辈子的霉。”
“主人说得没错。”
小壶子一脸赞同,“贾母当年就是怨恨她婆婆抱走自己的长子贾赦,让她们母子分离,造成母子生疏。
同时迁怒贾赦这个儿子,也打心底不待见他。
理所当然的偏心养在自己身边的次子贾政。
贾敏是她的亲生女儿,从小也是跟在她婆婆荣国公老夫人身边长大。
荣国公老夫人把贾敏培养成真正的大家闺秀。
当初贾敏才有资格许配给探花郎林如海。
贾敏要是由贾母亲自抚养,恐怕培养不出真正的名门闺秀。”
“贾母确实不会培养小辈。”
李思琦轻轻点头,“贾元春是她培养出来的人,送进宫去图谋荣华富贵的人。
且不说现在她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就是在原剧中她这位贵妃不过是圣上是为了清理贾家这一派系的人物而封册的名分。
尤其是省亲的时候,她当着那么多嬷嬷宫女和太监面前,跟贾母等人说她‘去了那个吃人的地方’。
这种话是她一位贵妃娘娘能说出来的话?
这话传进宫里去,她不死谁死。
何况圣上本来就没打算让她活。
如此不知分寸的人,是贾母亲自培养出来的。
再看看几位庶出的孙女。
她根本没有教导过这些孙女们。
难道她不知道这些孙女嫁出去也代表着荣国府的颜面?
她不是不知道,而是她本质上跟王夫人一类的人。
只顾着往自己碗里扒拉,不顾家族兴旺,不顾子孙后代的前程。
要是真正的长者不可能如此放纵小辈,更不可能让她们变成无知,没什么见识。
在她们看护成长的孩子,其实就跟她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