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海藏咽喉第一关（二）
“海东”刘兰璋点了点头，还是不放心的问道“据说那里本是青唐（西宁）旧地，虽然扼川西、汉中要地，但多年无战事，早已荒废了”。
“唉”出伯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但是仗打到这个份上，如果海都执意东向，也只有在这里决一死战了，不然，海都窜犯川中，必使中原不宁啊”，说完，慢慢坐了下来。
几个人都知道出伯说的有道理，但是如果大帝的援兵久久不至，即便他们全部战死海东，也未必能挡住海都东犯的大军，毕竟，他们只有4万多人，海都却是20万精兵。
似乎看出了大家的悲壮和无奈，出伯笑了笑说道“诸位也不必太过担忧，陛下绝不会置我们于不顾，陛下更清楚海都窜犯川中会是什么结果；
我想，陛下的大军在底定西域后，很快就会来救援此地，再说了，川中目前并无战乱，陛下许我临机之权，我可以尚方剑要求四川行省扫地征兵，来援此地，另外，瓜州目前也集结了大军，如果知道海都并未去瓜州，也会马上来援的”。
出伯一边说，一边抽出尚方宝剑，对刘兰璋说道“少傅就不要在这里久留了，今夜请带尚方剑出发，半月之内赶到成都，调集川中兵马来援，有不听命者，行省平章事以下，先斩后奏，行省平章，具表严劾”。
随即又对亲兵总管说道“你带500王府亲卫和少傅大人的1000御林亲军一起出发，务必护送大人到达成都”，刘兰璋和总管同时起身道“遵王爷令”。
等刘兰璋和亲卫总管走远，出伯想了想，写了一封书信，对探马赤军副都元帅说道“我们到东门后，你务必要遣机灵且信得过的人翻越雪山，把这封信送到瓜州八思巴国师那里”，“遵王爷令”。
出伯站起来，揉了揉眼睛道“本王稍事歇息，你先去整顿兵马，两个时辰后我们就出发，不要去通知那个守城总管”，副都元帅点了点头，作了一揖，转身走了。
夜半时分，出伯与副都元帅带着集结的本部3500人悄悄出了内城，至于那可怜的守城总管和他的兄弟，此刻没有人去关心他们的死活，但是，他们必须守卫此城到最后，哪怕全部战死，出伯已经亮出了尚方剑。
到了东门，出伯马上汇合了所有部队，得知原先的人基本没什么损失，前天撤出的3500人也还在，加上现在带出的3500人，一共人，不错，出伯长长吁了口气。
海都肯定早有察觉，再晚一点，估计一个都别想撤走，想到这，出伯召集副都元帅和几个探马赤军总管，严厉地说道“不管风雪多大，都要赶快行军到30里外我们新筑成的城寨去，稍有迟疑，必是全军覆没，所有人都不要休整了，马上出发”。
一个总管有点迟疑道“王爷，那海都真的会马上派大军前来吗，这几天只有几百人过来查探，卑职等没见有什么大的动静，何况，内城不是还有人在坚守吗”。
“内城”出伯摇了摇头道“估计3个时辰都未必能顶住，至于什么没有动静，马上就会是几万人的动静”，一个“静”字刚刚说完，蒙蒙的晨色和风雪中，已经传来了马蹄声。
出伯脸色大变，大喝一声“所有人马上出发，违令者斩”。
副都元帅和几名总管也是脸色大变，大家不再说话，回到各自的军伍，立刻整备起来。
大军刚刚行动，后队离开东门还不到2里，阿只吉、坎哥和阳翟王的4万大军便杀了过来，这4万人全是骑兵，8万双马蹄踏在地面上，声势端的吓人。
犹如冬日里发生的山崩，在一片雪白静寂中突然天崩地裂，又如扫过旷野的飓风，将一切吹卷到半空，这4万铁骑直奔东门而来，方圆20里都笼罩在这片杀气中。
出伯在后队，准备最后撤离，一名跟随出伯多年的护卫亲兵万户见此情景，十分着急道“王爷万金之躯，岂可置于险地，王爷请快跟上前队，卑职率队断后”。
出伯当然清楚眼下的危险形势，但他又怕自己一跑，会动摇军心，因此故作严厉道“危急之时，本王岂能弃大军于不顾，自行逃命，此话休得再言”。
亲兵万户见状，不敢再言，这时，一名探马赤军总管又说道“王爷，虽然副都元帅在前队，但是您也不一定非要跟后队，您居中坐阵，更有利于调动全军，值此危急时刻，请王爷再做斟酌”。
出伯长长叹了口气道“也罢，不能让这人全军覆没，那怕损失严重，都会对以后的防守造成很大不利，罢罢，本王这就去居中调度，不过，后队也要留下些精锐，尽可能多挡住敌军一会”。
随即命令道“拜都总管，你带3000人断后”，随即又对亲兵万户说道“乞布，你带1000王府亲兵接应”，“遵令”“遵令”。
刚到中军，出伯就听到后方传来惊天的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射箭的呼啸声、战马受伤的哀嚎声和士兵垂死的惨叫声，出伯心中一动，他一边疾行一边仔细听雪风传来的声音，糟了，对方至少有以上的人马，自己留的那点人，还不够填牙缝的。
如果海都再迅速攻破内城，追赶上来，那...，心念及此，他马上又命令一个探马赤军总管道“你马上集合3000人去接应断后的部队”，“遵令”；出伯一面下命令，一面在数百亲兵的护卫下向前军赶去。
阿只吉眼见一股敌军死战不退，而且还有接应，顿时火冒三丈，大声道“将他们包围起来，全部歼灭，一个不留”，阳翟王在风雪中观望，只见这支敌军不过数千人，而所谓的接应，只有千把人。
他连忙提醒道“殿下，没必要在这里跟这伙人耗费时间，一部分人跟他们缠斗即可，大军还是要赶紧追击出伯”。
阿只吉似乎被激出了血气，大喊道“这股敌军人数也不少，父汗说过，要想办法歼灭出伯的有生力量，他才不好形成新的防线，先把这股敌军全歼再说”，阳翟王摇摇头，小声叹道“汗王一世英雄，从无一败，可今见其子，犹如豚犊尔”。
坎哥带着后军也到了，此时，战场上早已形成一边倒的战局，眼见出伯的4000人肯定有来无回（出伯也没打算他们活着回来，说什么接应，都是安慰的话）。
坎哥问了下战况，皱起眉头道“阿只吉，这是出伯的一点断后人马，全歼了也没什么作用，还是赶快集结人马，去追击出伯，否则，你父汗必然怪罪”。
阿只吉仿佛此时才清醒过来，连忙回道“叔父说的是，我这就把军队撤下来集结，然后去追击出伯”，坎哥长叹一声道“兵贵神速，你此时集结，已经来不及了，我先带后军人马去追击吧”。
坎哥的后军很快与出伯留下的后来的3000接应部队碰面了，双方也没有更多的话说，一阵箭雨之后，就是弯刀大盾、长枪狼牙棒的对决，战马交互驰骋，雪地上雪花被扬的四散，百米内都看不清楚，鲜血四溅，又很快凝结，雪地上白一块、红一块的。
坎哥皱了皱眉，没想到这出伯用兵，居然不集中兵力，采取这种节节抵抗的方法，形同添油一般，但用在此时，却是刚好。
他本想留下一部分兵力在此缠斗，大部仍然去追击出伯，但是自己这里才万把人，对面的元军不下数千，出伯应该至少还有万余人马，留下一部分人在此缠斗，也歼灭不了这股敌军，而大队跑去拦截，也根本不可能拦住万余大军。
他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在此先歼灭这部分元军了，好歹也是削弱了出伯的有生力量，想到这里，他马上对身边的一名总管说道“你去跟那两个总管说，不要光是正面冲杀了，马上带人分两路从侧后迂回，将敌军全部包围”，“遵令”。
出伯带着万余人撤回了30余里外的城寨，现在，出发时的4万大军、4万民夫，只剩下了不足2万7千士卒，约1万民夫，还有大量的辎重，全部缩在这小小的城寨中。
喘了口气，出伯对侍卫亲军副都元帅和探马赤军副都元帅说道“让民夫马上化雪为水”，“王爷，我们还有足够的水”在此筑城并守卫的侍卫亲军副都元帅道，出伯摇摇头道“此城不坚固，值此大雪纷飞、水汽化冰之际，我要洒水成兵，筑一座冰城”。
侍卫亲军副都元帅大悟道“王爷高明，卑职马上命民夫去办”。
出伯又对探马赤军副都元帅说道“如今我们兵马不多，能跟到此地的民夫都是壮实之人，化雪为兵之后，把民夫都武装起来，稍加训练，编入缺额之中，记住，不要歧视，一视同仁，值此共患难之际，切记切记，如有违者，军法处置”，“遵令”。
海都还在狠狠的抽阿只吉的鞭子“一点小小的断后部队，居然命大军全部停下去歼灭，放任出伯逃回，这是你打的仗”。
阿只吉倔强道“父汗，不是你说要尽可能歼灭敌之有生力量的吗”，“有生力量，一点点断后部队，是什么有生力量，是多大的有生力量，哼”海都气哼哼的说道。
“可是，叔父不也是歼灭了那点断后部队吗”阿只吉还不服气，“唉”海都长叹一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他那时只有万把人，也不可能去包围出伯了，歼灭那几千人，完全正确，那不是断后部队，那是出伯的拦阻部队，这不是一回事啊”。
海都边叹气边继续说道“你跟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战场形势是千变万化的，再好的战法，也要根据当时的实际变化来实行，兵法之妙，是要根据情况，运用存乎一心的，岂可纸上谈兵、画地为牢啊”。
海都说完，挥了挥手，让阿只吉走开，接着又叹了一口气，心想：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出伯为什么不是我的儿子呢。
还没等他再叹气，高昌王走来，说道“汗王，出伯正在洒水为兵，筑起冰城抵御我军”。
海都猛地站起来道“走，去看看”。
海都在城寨下看了良久，说道“奇谋倒是奇谋，不过这样做，也是断了自己的退路，难道，他不想撤往海东了”，想了想跟高昌王和阳翟王说道“去跟阿泰王说，5天内要把2尊回回炮运过来，火油要准备充足；
冬日树木稀少，你们要想办法把方圆百里的树木都砍伐回来，一部分用作将士烤火，其余全部制作云梯和冲车，重型攻城锤也要运过来，七日后，大军开始攻城”，“遵令”。
海都接着又对次子阳吉察说道“你这次查探还不错，你不是一直想自己领军吗，这次，你父汗就给你人，去把离此60里外的海东关拿下，然后在那里筑城固守，只要守住了，记你大功一件，如何”，阳吉察激动地一揖道“谢父汗，儿臣定不让父汗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