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回低沉的嗓音落在沈辞心底，激起阵阵波澜。
或许对于他而言答案已经明了。
谢回爱他。
明目张胆且永远热烈。
可是沈辞总是会习惯性顾虑很多。
他很自卑又很胆小，他没有门当户对的家世，不好看又不乖。
谢回实在是太过于耀眼了，他被所有人宠爱着长大，一出生便站在沈辞遥不可及的高度。
他怕谢回对他只是玩玩而已。
他怕谢回还沉浸在以前的回忆里，结果发现其实他现在根本没有以前那么好。
他不是谢回想象中那么完美的人。
他连上次分手的原因都没有解释，他一直没有给谢回一个答复，谢回不会原谅他的。
沈辞听见自己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的心跳声，犹豫着，喉间发涩。
许久许久，没听见手机对面的声音，谢回眉眼微蹙。
有些预感。
他当然不会猜到沈辞是想要跟他告白，这样无尽的沉默，太像当初分手的时候。
谢回莫名有些心慌，他不想要再次等沈辞宣判自己的命运。
正想开口时，沈辞微弱的声音响起：“……你吃饭了吗？”
不知为何，谢回松了一口气。
听见老婆关心自己，谢回瞬间软了下来，下意识就撒娇：“还没有，好饿……”
沈辞没有勇气在电话里说出的话，想了想，放软了些声线，“那你回家，我熬了粥。”
沈辞亲手熬的粥，沈辞在邀请他回家。
谢回听懂了。
午后不合时宜下起了暴雨，沈辞盛了一碗粥放在桌子上，目光空洞看着窗外的暴雨。
谢回应该快要回来了，他完全没有想好要对谢回说些什么。
或许爱是常觉亏欠，会想着以前，总觉得对谢回太过残忍。
谢回不应该这么爱他的，谢回对他的爱太过肆意，毫无保留，让他习惯了恃宠而骄。
到现在，他还是觉得自己对不起谢回。
“滴——”
密码门解锁的机械音响起，沈辞被吓到，下意识回头。
谢回浑身湿透站在门外，抖了抖身上的水，与沈辞投来的目光对视一眼，尴尬一笑。
太狼狈了。
沈辞愣住，瞬间反应过来，随手拿起沙发上的毛巾，盖在谢回头上。
将门关上，沈辞踮脚，替谢回擦着湿透的发丝，有些责备，“怎么不打伞？”
谢回乖乖低头，浅笑，“雨太大了。”
他急着回来见老婆，想吃老婆亲手熬的粥，伞在他手上根本没有用。
沈辞心疼他，又气他太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叹了口气，“先去洗澡，我给你拿衣服。”
谢回摇头，“不喝粥吗？”
沈辞拿他没办法，只能乖乖哄着，“先洗澡，洗完澡我跟你一起吃。”
他以为沈辞想跟他一起洗澡。
人不能得寸进尺，看在老婆哄他的份上，谢回乖乖去洗澡。
窗外暴雨不断，沈辞蹲在浴室门口，静静听着雨滴声。
他要怎么向谢回表白才能显得很诚心。
沈辞不知道。
他从来就不是很勇敢的人，在沈家这么多年，都没有为自己争过一次。
唯一一次敢反抗沈家，也是仗着谢回爱他，利用谢回帮他打架，收拾沈家。
可是现在，他想要跟谢回坦白一切。
想要告诉谢回，其实不是他一个人在付出，其实他的爱也有回应。
谢回做过的所有的一切，沈辞都知道，他不该质疑谢回的爱。
不知道和谢回有没有以后，至少他现在是想要跟谢回在一起。
也想为了谢回，为了他自己，勇敢一次。
浴室门不合时宜打开，谢回刚迈出脚，目光落在蹲在地上的沈辞身上。
谢回收回脚，微愣，“你怎么在门口？”
想看他洗澡？
谢回懂了，随手擦着长发，故意逗他，“想看我洗澡怎么不直接进来，我很大方的。”
沈辞心里想着事，完全没搭理谢回一些不正经的话。
缓缓站起来，沈辞眸色直白，落在谢回身上。
那双黑色的眸子似乎蕴含了太多未能说出口的话。
谢回收敛了眼底的玩味，擦着长发的手指微顿，“怎么这样看着我？”
谢回承认他长得很好看，但是都老夫老妻了……
沈辞慌乱移开了目光，不去看谢回那双诱惑人心的眸子，随口扯开了话题，“先吃饭吧。”
吃完饭再说……
能多逃避一秒也行。
谢回接过沈辞递来的碗，轻轻吹了吹，总是很乖。
沈辞静静看着，鼻尖萦绕着谢回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下意识替摸了摸谢回吹干的长发。
谢回的长发很软，这大概是他全身上下最软的地方，轻轻摸着他的狗头，手感很好。
谢回任由他摸着，甚至主动去蹭着沈辞的手心，缓缓喝下一大口粥。
“……”
沈辞探过头去，略显期待看着他，“好吃吗？”
谢回犹豫两秒，眼眸眨了眨，“……好吃。”
瘦肉粥，全是盐。
谢回一大口一大口喂进嘴里，完全不敢仔细品尝，多停留一秒，都会被呛到咳出来。
老婆亲手熬的粥，就算下毒了，他也要吃下去。
沈辞一口没吃，看着眼前乖乖吃饭的谢回，他大脑有点发空。
许久，才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他问：“谢回，你以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谢回抬眸：“嗯？”
沈辞看着他，晦暗的目光交错，“你说，会一直喜欢我。”
沈辞一字一句说：“这句话，还算数吗？”
谢回微愣，发丝蹭过沈辞的手心，痒痒的。
窗外暴雨似乎停了，房间内一切都寂静下来。
谢回能很明显感受到沈辞炽热的目光，以及自己清晰的心跳。
他有一种预感。
呼吸下意识放轻，谢回放下勺子，静静看着他，“算数。”
永远算数。
谢回的嗓音清晰，落在沈辞心底，如此郑重。
墙上的钟表一分一秒走过，似乎一切都慢了下来。
谢回没有再接话，就这样静静等待着，等待着沈辞主动说出那些话。
他等了数不清的夜晚。
或许，谢回想，沈辞应该是想要跟他告白的。
气氛如此暧昧，铺垫到沈辞连一点后退的余地都没有。
有些还未说出口的话语，藏在彼此的目光中如此炽热直白。
沈辞眼波流转，分明在说——
吻我。
谢回怎么能看不懂，他太想跟沈辞接吻了，可是现在不行。
他要等沈辞亲口承认，爱他。
沉默许久许久，彼此的耳中充斥着心跳声，眼底情欲纵横。
“沈辞。”
“谢回。”
几乎是同时，轻唤着彼此，极轻的嗓音落在心底。
又是一阵沉默。
沈辞习惯了逃避，受不了这样直白的气氛，他下意识就想要移开目光。
可是谢回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炽热，完全不容他逃离。
谢回不知道沈辞在心里做着什么样的挣扎。
沈辞轻声唤他，“谢回。”
谢回呼吸一滞，喉间酸涩，“嗯。”
沈辞脑子有些发空，清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如果我追你的话，有机会复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