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已分的擂台上，欢呼与愁绪在人群中交织。曾经簇拥关涛的那批人，望着两人之间天差地别的实力鸿沟，脸上只剩苦涩——往昔为争权夺利费尽心机的模样，此刻想来竟像场拙劣的闹剧。
“早知道徐子圣有这等天赋，谁还会捧关涛这废物？”
“有这等妖孽在，凌云派迟早一飞冲天，关涛死了又算什么？”
正如关涛生前所料，所谓的追随者，终究是趋利避害的墙头草。他生前的名望与风光，死后不过化作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徐子圣望着台下沸腾的人群，只是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下擂台。刹那间，大半修士如潮水般涌向出口，都想趁此机会在未来的宗主面前露个脸，若能得他青睐，或许便是一步登天的机缘。
就在这时，夜九重从怀中取出一张面具。那面具呈缥紫之色，雕琢成狐首模样，眉眼间的纹路竟与玉凌霄那张有几分神似。他足尖一点，身形如轻鸿掠上擂台，径直走向关涛的尸身。
内场尚未散去的弟子们见状，眼中陡然闪过贪婪——关涛虽死，但其储物法宝里的资源定然不少！不过数息，十数位修士已跃上擂台，个个气息鼓荡，最低都是三阶修为，隐隐将夜九重围在中央。
“阁下留步。”为首的修士上前一步，语气带着试探，“关亲传已死，其遗物按规矩当归宗门所有，你这般擅自取走，怕是于理不合吧？”
夜九重身上有吴起所赠的手环遮蔽修为，对方看不出深浅，自然不敢贸然动手。他透过面具上的细孔冷冷扫过众人，只吐出三个字：“我要带他走。”
那为首者是三阶巅峰修士，在宗门执事里也算顶尖人物。他看了眼身后跃跃欲试的同门，强压下心中的贪念，放缓了语气：“此事恐有不妥，不如我们……”
“滚。”夜九重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打断了他的话。
那修士一时语塞，进退两难。夜九重却不再理会，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扬声道：“我凌云派圣子办事，轮得到尔等置喙？”
令牌上的纹路古朴玄奥，在晨光中流转着淡淡光晕。
人群中，那为首的修士张田一瞳孔骤缩——他年过花甲，却是已在宗门待了近四十年，曾听过一则近乎失传的秘闻：祖师爷曾立下规矩，能闯过通天级试炼第七关者，便是宗门天骄，当授宗主亲传之位；通过第八关者可列为宗主候选，待境界达标便能继位。
而极少有人知晓，祖师爷曾删去一条更严苛的规矩：若能闯过附加关第九关，当授圣子之位，地位与宗主等同，可自由进退宗门，享绝对特权。
“噗通！”张田一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声音都在发颤：“弟子张田一，见过圣子！”
连最强的张田一都如此，其他人哪里还敢阻拦？纷纷退到两侧，毕恭毕敬地让出一条通路。
夜九重从纳物袋中取出一口棺材——显然昨夜听了关涛的托付后，他便已备妥。那棺材由红木打造，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样式庄重大气。他右手轻挥，掌风掀起棺盖，露出一道缝隙。
小心翼翼地将关涛的尸身放入棺中，又从远处寻回滚落的头颅，对齐脖颈安放妥当，这才合上棺盖，将棺材收回纳物袋中。
他系好口袋，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弟子。那十数人被他看得心头发毛，纷纷低下头去，连大气都不敢喘。夜九重轻哼一声，转身步下擂台，离开了比斗场。
他刚走，比斗场便掀起第二波骚动，“圣子”二字如野火般传开，只是夜九重走得早，并未听见这些议论。
远离人群后，夜九重向通天确认无人跟踪后，这才摘下狐面面具，收入纳物戒中。
“离六宗选拔还有大半个月，倒是不急……先去关家一趟吧。”他稍一思忖，便有了决断。
换过一身寻常衣衫，夜九重来到商业街。此前他已在此逛过数次，对目的地早已了然于胸。
前方一栋商楼映入眼帘——楼体以浅灰色花岗岩为基，阳光下折射出温润却不失锋芒的光泽；顶部是阶梯式退台设计，线条利落如刀削，透着沉稳大气。入口处，八根雕花石柱撑起门廊，柱身浮雕细腻而不繁复，门前广场铺着浅米色石材，几株雪松修剪得整齐，更添几分肃穆。
门楣上的牌匾书着三个大字：“多宝楼”。
夜九重眸光微动——凌霄宗曾有个多宝阁，他曾以为是宗门产业，后来才知是多宝商会委托管理。这商会势力遍布大江南北，传闻连白虎帝国都有着不小名气。
他正驻足打量，一个身着短打的小贩已满脸堆笑地跑了出来：“这位爷，您是来买东西，还是卖东西？”那谄媚的模样虽俗，却让人并不反感。
“买东西。”
“那您可来对地方了！”小贩眼睛一亮，语气愈发殷勤，“咱们多宝楼在这地界，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商品齐全，保管有您想要的！”
夜九重微微颔首，跟着他走进楼阁。
“不知爷想买什么？法器、灵材，还是功法秘籍？”小贩一路引着路，满脸期待地问道。
“还有功法秘籍？”夜九重略感意外。
小贩挺起胸膛，得意道：“那是自然！别家宗门把功法当宝贝，在咱们这，只要价钱到位，什么都能卖！”他比了个捻钱的手势，笑得狡黠。
夜九重心中对这多宝商会又多了几分认知，淡淡道：“我想买一艘飞舟。”
“飞舟好啊！”小贩拍着胸脯，“咱们多宝楼的飞舟，那是出了名的好用耐用！”
他话锋一转，试探着问道：“不过……不知爷您修为如何？”这小贩本是三阶修士，只是被夜九重的遮蔽法宝挡了探查，看不真切。
“后天境。”夜九重含糊应道。
小贩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虽转瞬即逝，却没逃过夜九重的眼睛。称呼也悄然变了：“原来是后天境的客官，那我带您去选合适的飞舟。”
“果然，在哪都是实力为尊。”夜九重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跟着他上了楼。
穿过几排货架，小贩在一处展台前停下，递过一枚木质令牌：“客官，以您的修为，这三阶飞舟正合适。您往令牌里渡点灵力，就能看到价格和各项性能了。”
……
一番讨价还价后，夜九重最终以三枚灵石买下了这艘飞舟。
出了多宝楼，他忍不住暗啐一口：“真黑！一艘破飞舟，竟要三枚灵石。”
起初对方咬定五枚不放，还是在通天的指点下，他挑出了飞舟不少瑕疵，才好不容易压到三枚。
灵石是修士中期交易的硬通货。寻常金银虽稀有，对修炼却无益处；而珍稀灵材，往往只接受等价交换。市面上，一枚灵石约莫能换十几枚金币，却常常有价无市——若非迫不得已，谁会轻易出手灵石？
收好飞舟令牌，夜九重离开凌云宗地界，辨明方向，朝着关家所在之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