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实在是太痛了。
不光是身上痛，她心里也疼。
眼前的小十二，不是她的小十二，可他跟前世的小十二长得也是真像。
她原本是想在冷宫里生下她的小十二，然后弄死了眼前的这个，那她和孩子还是能够母子团聚。
可偏偏，世事总是不随人愿。
是这个永基挡了她的永基的路啊，怎么还敢这样堂而皇之地来欺辱她？！
她真恨……
嘉贵妃眼神一厉，一巴掌抽在了她脸上，警告道：“别对本宫的孩子动手脚，否则……”
她指了指如懿的肚子：“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这宫里头是不准许旁人对孩子动手脚，但你这个……”
如懿一惊，下意识护住了肚子。
嘉贵妃冷笑一声，又是一耳光抽在她脸上：“本宫说到做到，如懿，你可以试试！”
说罢，带着永基扬长而去。
如懿气得浑身哆嗦，同时又真的害怕了。
她如今不同从前，从前，她有海兰，有凌云彻，有李玉……
如今她就只有她自己。
她死死护着肚子，抓着容佩的手往不远处的延禧宫走去，等进了门，她转头，凶狠地看向了容佩。
容佩被她的那一眼给惊住了，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如懿斜睨着她，下巴抬高，视线往下撇：“你为什么不护着本宫？”
她缓缓问道：“连一句维护的话都没有！”
从前，她能骗自己说，容佩是被进忠给害了，吓怕了，可她今天实在是太惨了，她忍不了了。
容佩脸色刷白：“奴婢被按在了地上。”
她的下巴这会儿应该已经青紫了，痛得厉害：“主儿，奴婢，奴婢动手了，只是奴婢打不过她们，奴婢只是……没有惨叫。”而已啊。
如懿仔细盯了她一会儿，见她身上的衣裳确实有尘土和褶皱，下巴上还有红肿，这才勉强压住了心头的火气：“容佩，你别怪本宫，本宫只是被她们欺负得太狠了……”
她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容佩以前看见她哭都是会心疼的，可这会儿，她只觉得后背发凉，她觉得害怕。
幸好，江与彬来了。
如懿压下心头的戾气，等容佩把自己扶回屋子，就打发了她出去，只留江与彬说话。
江与彬脸色僵硬：“娘娘要是非不留人伺候，那微臣只能等您什么时候方便了再来！”
真……
他深呼吸，把蹦到了嘴边的谩骂咽了回去。
如懿眼底滑过一丝烦躁：“容佩！进来！……在隔断旁边伺候着！”
容佩匆匆进来，垂着眼，不敢抬头。
如懿皱眉看了容佩的侧脸一眼又一眼。
江与彬都想翻白眼了，匆忙过去给她诊脉，然后拧眉：“您不日就要生产，最好早做准备，最近不要出去乱走了。”
如懿当然知道自己快生了，否则也不至于到处打探嘉贵妃的踪迹了。
她眉头紧皱：“本宫今天被嘉贵妃给打了，所以恐怕日子要提前一些，江大人，你明白吧？”
江与彬冷漠脸收拾东西：“您确实是动了胎气，早产也有可能。”
如懿眼底划过一丝狠戾：“江大人，劳烦你这两天都住在宫里了。”
江与彬：“……”
要不是惢心最近又住在永寿宫里了，这个要求他绝对直接拒绝！
他神色淡淡：“是。”
如懿满脸温柔：“江与彬，真的多谢你。如今这宫里……”
江与彬不想听她送温暖，恭敬道：“您还是得多休息，脸上的伤不能用药，还是只能生忍着。”
如懿噎了噎，沉着脸点了点头，见江与彬不敢多留，就皱着眉头叫他走了。
等他走了，她才叫了容佩进来，叹息道：“江与彬自从跟惢心成亲后，变了很多。”
容佩恨自己为什么能立刻就知道她想听什么，也恨自己张嘴就想回答：“……”
可是最终，她还是把话咽了回来。
如今再看回头路，许多事许多人，她都不可能再用以前的心去看去想，然后跟着主儿说出她想听的话了。
曾经她是主儿善意的承受人，所以她觉得那些背叛主儿的人不可饶恕。
可如今，她明里暗里吃了主儿太多的打压和冷脸，主儿虽然没有说任何贬低训斥的话，但主儿她真的很擅长用冷脸来训斥她，教育她，让她按照主儿的心思走了。
一开始她还会惶恐，可时间长了，她实在是……觉得恶心。
如懿失望地看着容佩：“连你也变了。”
她伤感的样子……让容佩觉得更恶心了。
容佩强忍着胸口的翻涌：“主儿，奴婢去给您拿药，江太医看起来很忙，让小太监送药的话，奴婢不放心。”
如懿也怕出岔子，温柔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帮本宫讨要些冰块吧，本宫的脸实在是疼。”
容佩僵了僵。这个时候去跟内务府要冰……
但她知道，主儿想要的不是她为难的理由，而是她把冰块拿回来。
她挤出声音：“是，奴婢尽力。”
她回去，翻箱倒柜，才终于凑到了一点儿银钱，拿着去找了内务府的人，要到了小小一块儿冰。
因为怕冰化了，只能先跑回来给如懿送冰，然后才去拿药。
彼时，太医院那边药已经抓好了很久了，也放在桌子上很久了。
容佩看着孤零零放在桌子上的药包，心里咯噔了一下，但看看冷着脸的太医和太监们，又想着如懿催促得紧，就没敢多事，匆匆把药拿回去熬了。
不想，到了半夜，如懿忽然腹痛难忍，惨叫起来。
容佩忙点灯去看，被子一掀，就床上又是水渍又是血渍，一时间也分不清是要生了，还是出了大岔子了。
如懿惨白着脸：“快去叫人！本宫，本宫要生了！记住了，只叫江与彬！”
容佩慌张：“主儿别怕主儿别怕！奴婢这就去！”
她叫起来赵嬷嬷等人，想直接冲出去找江与彬，又怕赵嬷嬷她们对着主儿使坏，可她要是留在主儿身边，又怕赵嬷嬷她们故意找别的太医，甚至是……故意跑慢了去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