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番外69：末世if（四十七）
塞勒斯脸上的表情维持不住了。
赤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他的耳膜上，吐字越是低沉清晰，他的表情就越是扭曲，手指紧紧攥住锁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男朋友？”塞勒斯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愤怒，“江流璟，你……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和他……”
他猛然抬头看向江流璟，表情十分吓人，看得一旁的五号都差点应激动手了。
江流璟没想到他反应居然这样巨大，还浅浅愣了一下。
都不说塞勒斯只是他的养兄，没权管他这回子事了，就算塞勒斯是他的亲哥哥，他找对象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他又不是和尚，不沾世俗不染情欲的，末世找个人在一起怎么了？塞勒斯又不是没见过其他人谈恋爱，怎么会愤怒成这样？
江流璟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将原因归结于：“你恐同？”
好像只有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了。
他越想越笃定，基本已经确定这是事实。
耳边充满了塞勒斯闹出的动静的声音，赤本来觉得这家伙真是吵闹得烦人，但是侧头看到江流璟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时，突然又无言沉默了。
再看向塞勒斯时，他的眼神中轻蔑少了些许，多了几分怜悯。
真可怜。
在江流璟身边跟了这么多年，结果正主连他抱有什么样的心思都不清楚。
不过这也不出赤的意外。江流璟一直是个很迟钝的人。
赤待在他身边很多年，分开后又观察了他很多年，所以清楚地知道，江流璟的脑子里天然缺少情爱的细胞。
指望他自己想明白跟他关系亲密的人对他抱有的不是友谊和亲情，而是别的什么情感，那几乎不亚于给自己宣判死刑。
小六走上前踹了笼子一脚，以与外形截然相反的暴躁语气道：“安静点，吵什么呢？你以为你逃得出去吗？”
又回过头，生气地对江流璟告状，“哥哥，你不要听这个人的话，研究所的人都死光以后，我们找到了以前的研究记录档案，上面都有这个人的签名！”
“他根本不是什么无辜的人，以前我们会被抓进研究所，都是这个人害的！”
小六越说越愤怒，俏丽的小脸五官都绷紧了。
要不是没有末世这一场意外，他们就是真的彻底死在了这个人手里。天知道寻找哥哥的途中发现了这个人居然就在哥哥身边的时候，他们有多么震惊。
她扭头对塞勒斯冷笑一声，“你没想到我们还活着吧，发现我们把你要杀的人抢走了是不是很惊讶？还想出来追查我们，我们早就在等着你出来了！现在你的下场，就是为你过去所付出的代价！”
女孩尖锐的指控声如同利刃插进心脏，刚刚还在疯狂挣扎的男人忽然暂停了动作，房间里霎时安静下来。
赤和江流璟都没说话，赤陷入沉思，江流璟则是表情空白了。
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但众人的话语和态度已经足以让他推断出自己的身份。
他不说话，是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
在塞勒斯没背叛他以前，他是真情实感地把对方当做过自己几年的兄长和朋友。
塞勒斯对他一直以来都格外关心，江流璟还记得车祸后自己记忆一片空白躺在医院，塞勒斯急匆匆走进来看他，脸上浓郁的愧疚不像作假。
他说是自己的司机撞到了他，害他失去了记忆。他查询了他的身份，发现他是某个孤儿院中的孤儿，所以问他愿不愿意接受他们家的收养，也作为他补偿道歉的一种方式。
这么多年，塞勒斯对他一直很好，又是补办丢失的身份证件，又是帮他一个什么知识都不记得的人请家教补课又申请入学，家里的厨师做菜都优先考虑他的口味，学校里有人敢针对他都会被塞勒斯阻止。
如此种种，让江流璟一直相信塞勒斯是个不错的人，至少在他面前是个好人。
可现在，小六的意思是，塞勒斯根本就是一切不幸的来源？
他缓缓摇了摇头，提出了一点疑议：“他是和我一起上学的，只比我大了没几岁，那个时候的他做不到这些吧？”
赤也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除非塞勒斯天生神童，刚出生不久就能拥有旁人苦读十多年的学识，不然做不到这一点。而赤不觉得眼前的男人有这样的能耐。
对此，五号开口道：“这点我们也想过。”
他转头看向赤和江流璟，“但是哥哥，他有不死的能力。”
“哥哥，你说过，他末世以后没有觉醒过异能吧？”
江流璟下意识点了点头。
“觉醒异能会经历长时间的高烧，末世初期我都和他待在一起，他的确没有觉醒过。”
“所以，只剩下两种可能了。”五号微笑起来，只是眼里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要么，他是在末世后来，你不知道的时候觉醒了新异能，要么就是，末世以前他已经是这样的体质了。”
“说说吧，你是哪种？”
五号毫不留情地抓住塞勒斯的头发，把他的头往上拉起。
塞勒斯没有挣扎，一副放弃了抵抗的样子，只是五号刚要继续动作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嗬嗬、嗬嗬，如同老旧风箱一般沙哑的笑声。
笑声断断续续地响，让房间里的丧尸小孩们都露出了紧张警惕的神色。
塞勒斯就在癫狂似的笑声里缓缓抬眸。
他是个混血，碧蓝的眼珠子看起来十分纯净，如同他的面相一般，英俊得让人完全联想不到邪恶。
他扯起唇角，道：“你们不是早就有想法了？何必还要问我。”
“是，研究是我开展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弄明白我的体质。我活了很多年了，想死都死不了，认识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身份换了一次又一次，只有无聊的财富越来越多。后来我想到了，能不能把我的能力分给其他人，创造出一批能陪我活下去的人。没想到实践之后，却发生了这么有趣的结果。”
他嘴角微微扬起，挑衅似的看向表情各自不同的丧尸小孩们，用一种和阿猫阿狗对话的随意语气道，“真令人惊奇啊，当我把我的血液注入人类的体内，他们居然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异。最开始用的实验体是成年人，不过他们死得很快，后来换了你们这些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实验时长才变长了一点。”
“不过很可惜，变长一点也只有一点，没几年，你们第一批实验品就死得差不多了，后面几批效果也没有什么改善，我就终止了实验。”
他谈论实验品的态度漫不经心，口吻里完全没把他们当成人看。
很快就有小孩沉不住气上前，没过几秒，塞勒斯身上就多出一堆新鲜的伤口，狼狈地吐了口血出来。
但惨成这样，他喘了口气后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血淌到脖子上，他没有手去擦，只能任由自己保持这个狼狈的姿态。
他也有点破罐子破摔了，反正真相已经暴露，再当个好人也来不及，没必要接着伪装，更别提江流璟都已经找了男朋友了。
才脱离他的视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连男朋友都有了。
那他陪在他身边的那么多年，又算什么？
房间里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凝滞。
沉默许久的江流璟突然开口道：“所以你终止实验，是因为实验失败了？”
塞勒斯的眼珠转向他。
沉默几秒，那眼睛微微弯起来。
“失败？”
“不，实验从最开始就成功了。”
“你看，我最完美的成果不就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