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霆在把第二轮调查摸底的内容以及方法,向大家作了交待之后,说大家已经忙了一整天了,今天就先暂时休息一下,等明天再正式开始,然后就让大家各自下去休息了。
不过,胡文霆却单独把周雨萌给留了下来,并笑着对她说道:“不好意思啊,周姑娘,你还得再辛苦一下,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能被胡文霆单独留下来帮忙,这表明了自己很被看重,因此,周雨萌在听到胡文霆的话之后,心里也是非常激动的,就低声说了一句:“就怕妾身的资质过于愚笨,干不好大将军交待的事,辜负大将军的期望。”
胡文霆笑着说道:“不会、不会,我需要周姑娘帮忙的事情,对于周姑娘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的,我相信你绝对能做得比我好上几倍。
周姑娘需要帮我做的事情就是,我想给几个人写几封书信,由我来口述,然后周姑娘根据我口述的内容,稍微进行润色整理之后,然后再写在纸上。”
周雨萌听了之后,也觉得这确实是一件相当普通的事,绝大多数读过一些书的人都基本上能完成的,以胡文霆的能力,他自己也是很能轻松的就完成的,又何必多此一举让自己来帮忙呢?
忽然,周雨萌心中一动,难道他改变主意,又打算接纳自己了,这才找出这么一个明显漏洞百出的借口,想要制造一个与自己单独相处的机会。
想到这些之后,周雨萌的脸上就迅速的泛起了一片红晕,然后她又忍不住偷偷的瞄了胡文霆一眼,此时,胡文霆也正好看向周雨萌,似乎在等着她的回应。
周雨萌在遇上胡文霆的目光之后,心里顿时变得有些慌乱,就脱口而出说道:“难道大将军认为,妾身的书定能力还要胜过您不成?妾身在帮您整理物品的时候,可是见过您所写的一些字的,那绝对称得上是行云流水一般,远超当前妾身的水平。
只不过,妾身却看不出大将军的那些字,是用什么笔书写成的,而且,其中的许多字,妾身看上去感到有些熟悉,但却并不真的认识。难道那些字,也是大将军自己创造出来的?
既然大将军在书写方面,都已经有如此高的造诣了,又何必再让妾身在您面前出丑呢?”
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周雨萌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鬼使神差之下,居然敢在胡文霆这位大人物面前,说了如此不分尊卑的话,就开始后怕和后悔起来,只好低着头站在原地,等待着胡文霆即将发出的雷霆之怒。
可没想到,胡文霆却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不瞒周姑娘,我这个人其实是很懒散的,就拿写字来说吧,因为我小时候就嫌磨墨太麻烦,因此,写字的时候,都是拿一些木炭来代替的,所以我至今也写不好毛笔字。
还有,我在看书的时候,也总是走马观花一般,对一些笔画较多的字,总是记不完全,然后,我自己就随意的对其进行了简化,反正只要我自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就行了。
可是,我给别人写信的时候,总不能再用木炭来书写吧,上面的字也总不能再用我自己胡乱简化之后的那些字吧,那样的话,估计对方看了我的书信之后,肯定也是不知所云的。因此,就只能劳烦周姑娘你了。”
当周雨萌发现胡文霆不但没有因为自己对他的冲撞而生气,而且还耐心的向自己进行了一番解释之后,一颗忐忑的心也终于平静下来。
当她再次鼓勇气抬头看向胡文霆的时候,发现他也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又脱口而出问了一句:“大将军真不是哄妾身的?”
其实,当这句带有一些暧昧成分在内的话问出口之后,周雨萌就开始后悔了,她在心里暗骂自己,今天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完全有失平时大家闺秀的风范。
可让周雨萌绝对没想到的是,眼前的胡文霆却像一名小孩子一样,一本正经的对她说道:“谁哄你,谁就是小狗!”
看到胡文霆的那副样子之后,周雨萌再也忍不住了,就噗嗤一声笑出声,随即又感到自己似乎太放肆了,连忙又强忍住了笑,结果把自己的小脸蛋给憋得一片通红。
随后,周雨萌就开始准备笔墨纸砚笔物品,胡文霆则在脑子里组织相关内容。
等周雨萌再次出声提醒胡文霆,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的时候,胡文霆就开始口述要写给朱由检那封书信的大意。
胡文霆把自己在蒙古草原上,顺利解救回十多万百姓的事情经过,简单的讲述了一遍,主要着眼点,都放在那些百姓如何可怜方面,丝毫没有多讲自己手下一帮人,如何英勇作战等内容。
这让周雨萌对胡文霆这个人,又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认为胡文霆确实与当今官场之中的那些人,有着完全不同的务实作风。
然后,胡文霆接着说,自己这次不仅从后金手中,救回了十多万百姓,让后金这次入侵大明的劫掠成果化为乌有,而且还杀了数百名女真族士兵,以及俘获了数千名投靠了后金的蒙古人,皇太极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来找自己进行报复的。
如果一旦自己被后金大批军队围困在义州城,让朱由检不必为此着急上火,更不可从那些参加围剿行动的官兵中,抽调出人马来支援自己,那样的话,可能会让两边都落不到好。
胡文霆希望朱由检以大局为重,只要自己的牺牲能换来大明围剿行动的成功,那么,自己也算是为大明作出一项积极的贡献了。
周雨萌的文学素养确实很不错,胡文霆一边口述,她几乎是不带停顿的就在纸上书写的,当胡文霆口述结束的同时,周雨萌也马上就停住了笔,并抬头看向胡文霆。
胡文霆发现周雨萌的双眼都是红红的,就像是刚哭过一阵的样子,就柔声问道:“周姑娘,你这是怎么啦?”
周雨萌哽咽着说道:“大将军,您明知道后金要来报复,为什么不提前离开呢,而且还让陛下不要派兵来支援您,您这不明显是要把自己置身于险境吗?
像妾身等人,差不多算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对于生死已经看得不那么重了,可是大将军您不一样啊,只要您能继续保存着有用之身,就能拯救更多的大明百姓于水火之中,因此,就算您提前离开这里,大多数百姓也都是能够理解的。”
胡文霆笑着说道:“哦,原来周姑娘是在担心这事啊!其实也没那么严重的,我那不是为了感动一下陛下,才稍微把形势说得严峻一些。没想到却先把周姑娘给感动了。
事实上,在我同皇太极的两次交手过程中,皇太极除了损兵折将之外,就压根没从我手中讨到任何的好处,我相信这次也一样,只要皇太极那老小子敢再来,我一样会好好的教训他一番,让那老小子知道,我胡文霆就是他后金天生的克星,并且总有一天,我会让后金这么多年来对我大明造成的伤害,都连本带利的给还回来。
好了,先不多说了,后面还有好几封书信要写呢,周姑姑先休息一下,休息好之后,你再提醒我一下,我们再接着完成后面的几封书信。”
周雨萌平静了一下情绪之后,对胡文霆说道:“大将军,这才写了几个字啊,妾身不用休息,您接着口述另外一些书信的内容吧。”
胡文霆向周雨萌道了一声辛苦之后,就接着口述其它几封书信的内容,分别是给回隆镇的林巧、苏州的邢沅和张国维,以及通州的牛大军等人。
除了给张国维的书信,只提到了请他协助组织购买一批粮食之外,在给其他几个的书信当中,胡文霆无一不进行了严辞叮嘱,说任何人在没有得到自己的调令之前,都不得擅自派兵到义州来,否则,别怪自己翻脸不认人。
然后,就是让林巧安排回隆镇的各座工坊,在收信后就开始加班加点的生产各种武器,并把回隆镇现有的武器弹药,在收到信后,抓紧时间安排运往义州。
苏州那边,则让邢沅在收信后,迅速与沈廷扬那边取得联系,如果沈廷扬已经再次出海,那么就让还留在苏州的船只,再想办法运送一些粮食到义州。
如果沈廷扬还在苏州那边,则让他马上调整一下货物的内容,那些用来赚钱的货物,暂时都先撤下船,先以运送粮食为主。
虽然说,周雨萌一口气就帮胡文霆写了四封信,但由于胡文霆都只是言简意赅的把事情交待清楚就行了,并没有太多的引经所典之类的废话,再加上几封书信中的内容有一部分都是差不多的,因此,周雨萌是越写越顺,甚至有时候,她还能停下来等胡文霆一会。
在周雨萌最后把几封书信都同时交给胡文霆过目的时候,胡文霆也只是大略的看了一眼之后,就开始对周雨萌的文采以及书法大加赞赏,说得周雨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最后的环节就是,胡文霆要在每封信的末尾加上一个亲笔署名,以便让收信人进一步确认,这完全是自己的意思。
当胡文霆有些扭捏的用毛笔在每封信的末尾署上自己的大名的时候,周雨萌总算彻底相信,胡文霆这位堂堂大将军的字确实有些拿不出手,不说写得歪歪扭扭吧,但肯定配不上他平时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那种挥斥方遒的气势。
经过这一番的密切接触之后,周雨萌更加感觉到胡文霆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因此,在看到胡文霆的署名之后,就大着胆子同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她说:“妾身总算知道大将军的一个弱项了,原来您真的是怕用毛笔写字啊!”
胡文霆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都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嘛,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除了这个之外,其实我还有其它许多弱项呢。比如,在礼节、称呼、官服穿着搭配方面,我的水平也是差强人意。
因此,除了陛下不得不见之外,平时我是能不与那些官场中人见面,就尽量不见面,能不穿官服,就尽量不穿官服。否则,我还得像今天这样找别人帮忙。”
说完这番话之后,胡文霆又喊来亲兵,让他拿着这几封信去联系一下驻辽东的锦衣卫,让他们通过锦衣卫的渠道,用最快速度把这几封信送往各处。
然后,胡文霆在周雨萌的侍候下,洗了一下手,在周雨萌倒完水回来之后,胡文霆微笑着示意她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位置上坐下。
等周雨萌坐定之后,胡文霆继续带着淡淡的笑容对她说道:“周姑娘,最近因为琐事比较多,我还没来及详细了解你的家庭情况,如果方便的话,趁现在有空,不妨向我再多介绍一点?”
听到胡文霆的问话之后,周雨萌的心思又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心想,难道大将军真的对自己有了那种意思了吗?否则怎么会再次向自己打听家庭情况呢。
周雨萌就谨慎的回答道:“不知道大将军您想了解哪方面的内容?”
胡文霆想了一下之后,说道:“这样吧,为了节约时间,我来问,你来答,不知道周姑娘是否介意?”
周雨萌点了点头之后,说道:“大将军您请问吧。”
胡文霆就直接开口问道:“你家里的经济状况和住宅情况如何?”
周雨萌听了之后,心想,自己的猜测果然不错,一般情况下,对方想了解这方面的内容,大多是有意与对方家庭结亲。
于是,周雨萌就红着脸回答道:“因为妾身家里除了一些田产之外,在城内各处还有一些商铺,因此,即使父亲后来辞官在家,凭着各种租金收入,以有一些自家子弟经营的商铺收入,家里的经济状况也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至于家里存有的现银,妾身并不太清楚具体的数目,想来几万两应该还是有的吧。如果大将军有需要的话,等后面妾身与那边的家人联系上之后,妾向可说服家里,把这些现银全部拿出来交给您,然后,由您用在更多的百姓头上。
到时候,如果大将军觉得这些银子还不够的话,妾身还可以争取让家里人再卖掉一部分田产和商铺,其所得的全部银子,同样也会如数交给大将军,由您用到更有需要的人或者地方上去。
至于妾身家的住宅,也是比较宽敞的,如果全部利用起来,即使大将军到时候带上几千人马上妾身家,挤一挤的话,也是勉强能安排下的。
而且,大同那边一些大户人家的住宅,为了防备盗贼或者是北虏、东虏的劫掠,在修建时,大多都是修建成堡垒的形制,因此,大将军即使住在妾身家,在安全方面也是有一定保障的。”
胡文霆在听完周雨萌的这些介绍之后,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而问道:“周姑娘,你现在是不是很想家啊,等打发完皇太极之后,我一定尽快安排人送你回去,你看怎么样?”
听到这话之后,周雨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就带着一丝羞涩的表情说道:“妾身一切听从大将军的安排。对了,妾身还想知道一下,到时候大将军是不是也一起去妾身家啊?”
胡文霆苦笑着说道:“我倒是很想亲自去大同那边看一看呢,可是形势不允许啊,辽东这边的烂摊子,估计也不是一时半会之间,就能收拾出一个比较像样的局面的。因此,恐怕在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内,都要让周姑娘失望了。
不过,在后面的时间里,我会再同周姑娘进行更加深入的交流,如果我能确定,周姑娘你能准确理解我的所有意图。我可以让周姑娘代表我来负责协调大同那边的相关事务。”
听到胡文霆的这些话之后,周雨萌又开始有些迷糊了,其中的一些话,她有些理解不了,她就用一种带着询问意味的目光看向胡文霆。
胡文霆笑着对她说道:“不急,后面还有的是时间,等我有空的时候,再慢慢的同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