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眉头紧锁，似是头痛不已的样子，女子露出浅浅的笑容：“宋捕头可还有其他要事？”
这是要赶人了。
宋云深心知今日是彻底没戏了，长叹一口气，道：“在下与姑娘聊的很尽兴。但愿日后，还能有缘再向姑娘请教。对了，不知姑娘姓名？”
“小女子一介俗人，入不了宋捕头的眼。”女子只是如此说。
宋云深无奈地离座，向外面走去。
女子并未起身相送。宋云深拐过墙角前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女子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青衫少年，弯着腰，两人正说话。他没看清少年的脸，觉得有些熟悉，正要凝神细看，就听见楼下，书局前厅传来兴奋的议论声。
“六个男人……都是断袖……”
“五个人都……”
“刺激，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等等，这能写吗？这些人可都是……”
“哎呀，反正事情很快就会传开，大家迟早都要知道，写和不写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只在你我能不能赚上这点讨生活的钱！”
“写，快些，现在赶紧把下一期报纸赶出来！加急刊印！”
宋云深被吸引了注意力，上前几步，对着人群抱拳道：“诸位方才在说什么……断袖、男人？”
大齐民风还算是开放，单纯几个断袖，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也不至于为了这件事专门写一篇文章。
宋云深一向因平易近人知名，但是众人见了他，纷纷露出极其古怪、混杂着惊讶和看好戏般的神情。
“宋捕头还不知道？”
“真没想到……咳咳，恕我等眼下实在不便多言了。”
“您与总编谈完事了，应当还有公务吧，不送，不送！”
在众人心照不宣的古怪笑容和近乎推搡的“热情”相送下，宋云深带着满腹疑云被“请”出了书局大门。他站在街道中央，望着书局，一时茫然四顾，心头疑窦丛生。
众人的态度有些诡异。他犹豫了一下，把这件事归为报刊从业人员的特殊与即将写出大新闻大赚一笔的兴奋而导致的。
查投稿人的事，别说套身份了，半点线索也无。宋云深甚至动过偷偷溜进去翻找投稿书信的念头，可惜那黑衣女子态度看上去温和，实际上十分坚决，对他严防死守。
出师不利啊。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或者说干脆放弃吧，毕竟要查陆墨书，倒也不是只剩这一条路子……
……不知道谢断云那边，在陆府情况如何。
宋云深脑中浮现好友的身影。
他认真起来，行动力总是很惊人，内里心思细腻敏锐，聪颖果断，办事利落。
想必此刻，早已在陆府那深宅大院之内，探得不少有价值的信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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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他回去了？”
“他今日不知去了哪里，进六扇门的时候像丢了魂一样，说自己……总之，今日值班的人说他往北边方向走，应该是回家了。”顾舒崖从桌上抬起头，回答他。
“谢断云说自己……什么？”
“……”顾舒崖手中的笔停了停，“忘了。你要是好奇，就自己去问。但我看他气色不好，也许身体抱恙，病得很严重。”
不知为何，语调也有些……古怪。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宋云深试探地问，“我听说他去了陆府。”
“——你都听说了还来问我？！”顾舒崖突然抬起手，狠狠地一摔笔，“别打趣了，出去，我要工作！”
他耳尖都气红了，宋云深还想问问今日有没有发生什么和断袖相关的大事……但看顾舒崖心情也阴晴不定，只好退了出去。
难不成还在因为昨日自己说的话生气？
不应该啊？
顾舒崖什么时候变得和谢断云一样，谈女子色变了？
宋云深站在六扇门之中，苦苦思索。
正是休沐日，六扇门中除了值班的捕快没多少人，他一时半会也找不着人问问具体情况。总不能随便打扰别人工作。他虽然是总捕头，但却是宁州的总捕头，而且，这种在朝廷内被大家一致唾骂的、影响工作的行为，他不好因为小事去做。
还是去谢断云家里问一问好了。宋云深这样想。
他向外走去，突然从前院里闪过一道粗壮的黑影——宋云深转头一看，连忙打招呼道：“梅姑娘，你也到了？”
梅将离行色匆匆，不知原本要做什么。望见他，一下停住了：“宋……宋捕头。”
“何必这么生分。”宋云深道，“你可知今日谢断云他……”
话还没有说完，梅将离盯着他，突然猛地转身，急匆匆地丢下一句：“不知道！”
跑走了。
“……”
宋云深，十分迷茫。
一个个的，今天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梅将离上次见面还会笑着喊他宋云深呢。难不成是嫌弃他了？信也不怎么写，偶尔写一次，都是乱七八糟的问候之语。
该不会——宋云深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被嫌弃了吧？
被那两个人？
当初一起破案一起升迁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宋云深怅然，唏嘘地背着手，出了六扇门，往谢断云家的方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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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家主人闭门不见客。”
“您改日再来吧。”
“……他是这么说的？连我也不见？”宋云深指着自己。
“不见。便是其他总捕头，像是顾捕头和梅捕头，甚至总指挥使大人，也不见。”
“……？”
宋云深与谢断云家的小厮僵持不下一会，见谢断云是铁了心不见任何人，只得无奈地离开。
他不明白。
那陆府发生了什么事，让谢断云，像是深受打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