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桂没再多言，转身就走。
上了马车，车轮碾过石子路，他靠在垫子上，嘴角终于松开。
今天这趟，没白跑。
这小子，有点意思。
李康瞅着朱桂这副模样，心里头乐得不行。这小子平时没日没夜地泡在政务堆里，连觉都睡不好，今儿总算能松口气了，也该让他喘喘气。
他琢磨了下，开口道：“殿下，这段日子真没少折腾您，东奔西走，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朱桂摆摆手，一脸无所谓：“没啥，不就忙了几天嘛。想干点事，就得自己扛，光坐着等天上掉馅饼？那不是我风格。”
这话一出，李康立马眼睛发亮，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人，真是从骨头里透着一股子劲儿。
朱桂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干咳两声，低头躲开视线。
两人回到宫里，你瞅我，我瞅你，屋里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响。李康心里直打鼓：这殿下葫芦里卖的啥药？
沉默几秒，朱桂终于开口：“今儿别回去了，留下吃饭，顺便唠两句。”
李康一听，差点没蹦起来——陪殿下吃饭？那可是天大的体面！赶紧拱手：“谢殿下恩典，臣不敢推辞。”
可朱桂听着这话，眉头一皱——咱就是吃顿饭，咋搞得跟领圣旨似的？太见外了！
他挥挥手：“行了行了，别拘着，坐下吃饭，人多了热闹。”
饭还没上，朱桂又问：“今儿那事儿，你咋看？”
李康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开口：“我就实话实说啊，殿下——今天两件事，都顺溜得不行。该谈的谈了，该敲定的也定了，没留尾巴。”
朱桂点头，但没吭声，等他往下说。
李康胆子大了点：“再说那个贵族，明儿肯定得点头。不答应？吃亏的还是他。咱们没逼他，没坑他，他要硬扛，反倒落个没脸。不如顺水推舟，安安稳稳过日子，比天天闹事强多了吧？”
朱桂终于露出点笑意——这话，总算没白说。
他眯了眯眼：“那王志呢？你怎么看？”
李康一愣，随即说：“人挺实在，不坑人，可本事嘛……还没看出来。给他机会，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抓住。明儿一去，结果就知道了。”
朱桂一拍大腿：“对了！明天你去时，别管他，别提醒，别帮手。就让他自己瞎摸。他要是能趟出一条路，说明是真能干；要是连路都找不着，那咱也不能养废物。”
李康立马挺直腰板：“是！臣明白了！”
朱桂又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什么：“文化园那边，人还没齐，活也没铺开。这事不能全靠我盯着。你呢？明天还能干点啥？”
李康一愣——这问题，像考试，答错了怕挨批，答对了又怕太聪明。
他吞了口唾沫，试探着说：“要不……园区建好了，咱们再往外连点别的？比如市集、学堂、工坊，都连起来，不就活了吗？”
朱桂一怔，随即嘴角一翘——这小子，脑瓜转得挺快。
他笑了一声：“我早想过这事，只是没说。”
李康心头一紧，以为说多了。
没想到朱桂接着道：“你这主意，比我想的还顺。有点门道。”
李康这才敢咧嘴，悄悄松了口气。
饭端上来了，两人相对而坐，谁也没急着动筷子。气氛有点僵，李康屁股下像扎了刺。
他忍不住开口：“殿下……园区弄起来了，咱是不是……该把外头那堆事儿，也拉进这盘棋里？”
朱桂夹了块肉，慢悠悠嚼着，点点头：“你这脑子，没白跟在我身边。”
李康心里一热，低头扒饭——总算没白紧张一回。
他心想：这顿饭，吃得比打仗还累。
可他不知道，朱桂正用眼角瞥着他，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这小子，留着有用。
“产业园区？那以后就是咱们的大本营，所有事儿都从这儿往外扩，像撒网一样，越撒越大。”
“我明天最要紧的事，就是先把东西做出来——不是普通货，是能把咱们的文化装进去的玩意儿。”
“这样不光能让咱们自家老百姓有钱赚，”
“还能往外面卖！别的国家，照样抢着买！”
朱桂这话一出口，李康虽然点头，心里却像蒙了层雾。他知道朱桂有大计划，可到底要卖啥？他半点没底，不敢瞎猜，只好硬着头皮问：“殿下，您心里有谱了没？我这人没啥本事，但您指哪儿，我打哪儿。”
朱桂笑着放下筷子，眼里闪着光：“你啊，正好当个跑腿的先锋。要是王志真能扛事，让他搭把手，管管园区的事儿。”
他越说越来劲，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等他能独当一面，你就能腾出手了——咱俩正好去干点更劲爆的。”
李康这回总算品出味儿了：敢情朱桂早就在心里把路走了一遍，自己就是那个跟着踩脚印的人。
他小心翼翼问：“殿下，那……咱们具体要做啥产品？”
这话正踩在朱桂的脉门上，他眼睛一亮：“哎哟，李康，你这脑袋瓜，咋就懂我呢？”
李康臊得耳朵都红了，低头摆手，话都憋不出一句。
朱桂根本没看他表情，自顾自划拉开了：“文化周边懂吗？不是挂个旗子就叫文化，是要把故事、习俗、风俗，全都缝进锅碗瓢盆、手帕、挂件、小玩偶里头。”
李康听得一愣一愣的，脑子像被塞了团棉花——不是听不懂，是太新了，没听过。
朱桂看他一脸懵，也不急，慢悠悠接着说：“每个地方的人，口味不一样。南方爱雅致，北方图热闹，边陲要粗犷，城里人追时尚。咱就针对不同人，整出不同款儿。”
“别只盯着一个爆款，卖久了也就那么回事儿。得多线开花，才能赚得多、传得远。”
“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品牌才立得稳，名气才跑得远。”
李康挠了挠头，鼓起勇气说：“殿下，我这脑子笨，您别嫌弃……是不是，要做一堆不一样的小玩意儿，每件都带点咱们的文化，然后一边赚钱，一边让外头的人知道咱们不是野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