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渊低眉垂首，从喉间滚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冷笑。
哈哈哈……“笑声里带着三分不羁，七分嘲讽，震得满堂烛火都似晃了一晃。
“我……不愿意！”
“我才不娶那个佳冉公主！让老子出卖色相？绝无可能！”
这哪里还是往日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躯壳里那个不羁的灵魂终于挣脱了枷锁，张扬而炽烈地燃烧起来。
他不给周若芙反应的时间，几步逼近，伸手便将她揽入怀中。
周若芙下意识地侧身欲躲，却被他紧紧地箍住腰身。
他俯身，将嘴唇贴近她耳畔，灼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低语：
“别动，有人在看着。”
这句话像一道咒语，定住了周若芙所有的挣扎。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洞悉一切的温柔与痛楚：
“芙儿，你一定认出我来了……对吧！你知道我是谁，但你不愿承认。”
“不……”
他感到怀中的身躯微微一僵，便继续低语，字句如烙印般刻入她的心底：
“不承认也好。但你需知道，我们永远一体，夫妻同心，荣辱与共。我……此生已有妻室，怎能停妻再娶，负你负心？”
周若芙抬起眼，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那里面翻涌着她熟悉的、却久违了的灵魂。
她声音微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那你打算怎么办？战……南楚积弱，无疑是以卵击石。”
于文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锐利如刀锋的弧度，“所以，不能硬拼。”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我先假意稳住太后……毕竟，有的人，还在赶来的路上。”
空旷的大殿，巨大的廊柱在光滑的金砖地面上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像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隙。
佳冉公主就藏身于柱影之后，像一只融入了暗夜的猫。她的身体紧绷，指尖死死抵着冰冷刻花的柱身，那点坚硬的触感是她与失控边缘唯一的连接。
她的目光，刺向大殿中央那两抹相拥的身影。
没有宾客，没有乐师，没有那些碍眼的、或羡慕或讨好的目光。
这里只有——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和那个她恨不能食肉寝皮的贱人，周若芙。
男人宽阔的背脊完全挡住了女人娇小的身躯，只留下一缕鸦青长发垂落在他臂弯。
他的拥抱那样紧密，带着一种卸下所有伪装的、全然的占有欲，那是佳冉从未见过的专注与温柔。
周若芙的脸埋在他胸前，看不见表情，但她微微踮起的脚尖，以及那自然而然环在男人腰后的手，无一不在宣告着一种亲昵至极的默契。
死寂将每一丝声响都放大了。
佳冉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能听见牙齿因为极度用力而摩擦出的“咯咯”声。
胸腔里那股暴烈的妒火，没有了外界目光的约束，反而被这无边的寂静压缩、提纯，变得愈发冰冷和致命。
她看着男人低下头，嘴唇似乎贴上了周若芙的鬓角，那样轻柔，却像最锋利的刀，凌迟着佳冉的神经。
“周、若、芙……”
这三个字无声地从她苍白的唇间溢出，带着一股血腥气。
“好啊，真是好得很。本宫倒要看看，你这贱人，今夜，要如何从这九重宫阙里，活着爬出去。”
一抹近乎妖异的冷笑，悄然爬上佳冉公主的嘴角，比她身后的阴影更加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