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到了，禾月径直走向陈松办公室。
办公室里摆满了水晶和招财进宝的摆件，而中间的八仙桌上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廉价早餐。
“你爱吃的辣肉包子。”马飞卢用下巴点了点，又忍不住吐槽，“你可以喜欢吃点好买的东西吗？你知道这家店要排多久的队吗？”
“是你排的吗？”禾月反唇相讥，马飞卢捡起一个包子，吃的一手油，听到禾月的话轻哼了一声。
他现在的地位当然只需要指使别人做事了。
禾月拉开书包拿出习题，闷头就开始写。为什么非来长青写？这是陈松要求的，放假期间一个礼拜最少来陪他三次，不然就入股越氏。
禾月一小口一小口啜着豆浆，她读题很慢，神情认真。
“寒假了还写题？你们云龙的学生这么无聊？”马飞卢几乎半个身子斜了过来，不过这次真没占便宜的意思，他在看那些题目，一行英文单词，他只能看懂一两个。
“想学？”禾月扭头问他，马飞卢脸一扭：“有屁好学，你们学会了也是给我哥打工。”
禾月的视线越过他看了眼角落里的保险箱，又默默低头看卷子，嘲讽：“没事，你也学不会。”
“禾月？”马飞卢觉得她和他是天生不对付，“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要我好好说话也要看和谁，对你这种暴力狂有什么必要？”禾月讨厌他就是一件明晃晃写在脸上的事。
马飞卢骂了句脏话，气呼呼的走了，临走还不忘拿几个烤饼。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禾月一个了。
表面上她还在写着题，可实际是心乱如麻，把马飞卢气走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呆在陈松办公室里，原本想起身翻东西，可刚放下笔，心里却咯噔一声，意识到不对劲。
这件办公室里没有监控！
这怎么会是陈松的作风？
禾月啜了口豆浆，慢吞吞的换了一只红笔开始批改。
她不想赌，如果赌输了，身份暴露，陈松再一次缠上洛漪岚怎么办？那忍到现在的恶心都白忍了。
她的脚点着地，一下一下，良久抬头喊了声：“有人吗？”
没想到进来的是杨愣子，他脸上还泛着红红的巴掌印，看到禾月不好意思笑了笑：“怎么了？”
看来那个女孩也是捧高踩低的，不乐意让杨愣子碰。
“陈松什么时候回来？”
“松哥可能再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这么些日子，杨愣子已经在这里磨去了最后一点自尊，他狗腿的看着禾月，只等她吩咐，恨不得伸出舌头哈两口气。
“那我回去了。”禾月起身收拾书包。
“不再等等松哥吗？松哥看到你可开心了。”
杨愣子替陈松说着好话，可禾月却摇摇头，背上了书包。
杨愣子只好送她出去，没想到刚到公交车站，禾月“呀”了一声，她慌张的问杨愣子：“你有没有看到我包上的挂坠？”
杨愣子一愣：“没啊，很重要么？欸，你别哭啊！”
杨愣子手忙脚乱的，也不敢碰禾月，西餐厅小黑的事他可是知道的。
“出门的时候还有的。”禾月一脸着急，眼里噙着水花。
“会不会落在办公室了？”杨愣子问。
禾月不哭了，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杨愣子顿时觉得是他发挥男子气概的时候了。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
没想到袖子被禾月拉住，女孩轻轻柔柔的问他：“一定会找到的对吗？”
杨愣子一笑：“一定！”
-
黄昏，禾月踩着各家各户飘出来的菜香踏上了回家的台阶。
今天的菜很丰盛，外公还亲自下厨烧了一道鱼。
鱼是普通的鲫鱼，但是烧起来很麻烦，要去除内脏，将肉馅剁碎，混着葱姜塞进去，小火慢煨两个小时，如果有土灶那就更香了。
这道菜禾月很爱吃，就是太麻烦，她不会要外公做，没想到外公今天突然就做了，估计是因为这个家很久没有这样整齐过了。
一家人围桌而坐，外公和禾家申喝酒，其余人都是一杯橙汁。
殷柔先提的杯子：“来，我们为月月庆祝一下。”
禾月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殷柔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妈妈看了你的成绩单，你真的进步了很多，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好的事都不和爸爸妈妈说？”
禾月这才明白，沉默的点了点头。
一家人举杯庆贺完，才吃起了菜，殷柔习惯性的给禾琅夹了一个大鸡腿：“你多吃点，还要长个呢！”
禾月低着头，默默扒饭，没有去看。
“月月，你把你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去江满月过新年。”禾家申喜欢江满月，衢城本来就比不上京城，更何况这个房子就是个老破小，他住着不习惯。
禾琅听了立刻拍手：“好诶！”
“我不去。”
两个声音同时出口，禾家申不理解：“干嘛不去？这里有什么好的？”
“我的房间让给外公。”
外公喝着酒被点了名，手一抖：“我去干什么？我在这里住的好好的。”
“外公你不是想琅琅吗？你都带了我十八年了，多陪陪琅琅吧。”
禾月面无表情的夹菜吃饭，饭桌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禾家申把筷子往桌上一按：“禾月，我欠你什么了吗？从我们回来你就一直这幅表情！今天大家特意做了这么一桌饭就是为了讨好你，你又这个态度说话，别忘了你现在吃我们的穿我们的，我们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你态度给我好一点！”
禾家申一凶，禾琅就紧张的抓着筷子，也不敢吃饭了，小声喊禾月：“姐姐，你快道歉。”
可没想到禾月却一点也不怵。
“不是我叫你们回来的。”禾月表情淡淡，“你们是为了禾琅上学回来的，江满月也是为了禾琅租的。”她看向外公，“你不是一直念叨禾琅吗？不是我在屋里写题的时候偷偷给禾琅打电话吗？为什么我要你们住一起去你们又不开心？”
禾月字字诛心：“因为我的不配合妨碍到你们扮演和谐幸福的家了吗？”
连外公愣住了，所有人被禾月的话拆穿的瞬间脸都红成了虾子。
“禾月！”禾家申恼火的一杯酒就要往禾月身上泼，被禾琅拉住：“爸爸，不要。”
殷柔赶忙护住禾琅：“你别吓到孩子。”
真是母慈子孝。
可禾月却没打算妥协，她转身去储物柜拎出一大袋零食，往地上一扔，看向哄着禾琅的殷柔：“你知不知道这些零食衢城也有的买，不需要你千里迢迢假装爱我，从京城背回来？”
“禾月，你怎么这么……”
禾月打断她的话，从袋子里拎出一盒坚果：“而且我对坚果过敏。”
殷柔诧异的看向外公，外公点了点头。
禾月又看向禾家申：“你说是你养我的，是，每个月扣扣嗖嗖两千块，我连病都不敢生一个，班里有额外的活动，我都不想参加，我不知道怎么问你要钱，我不想听你说，女孩子家家要学会精打细算！可是禾琅呢？他寒暑假有少出国玩过一次吗？”
禾家申想生气，可是措辞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不愿意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