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蓝栀觉得自己的一生也就这样了,她真的想过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
可自从上天给了她能开口说话的机会的那天起,这一幕曾经在她的内心已经演练过无数遍了。
但这一刻真的到来了,她竟忍不住有些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个开场白。
蓝栀轻轻的坐在夏雨莎身边,看了看她,“孩子,其实,你也不该叫我妈妈!”
月色透过满是水汽的玻璃映进房间里,在地板上投射出斑驳的浮光。那碎影落在夏雨莎的心口,就如同一把利器毫不犹豫地刺出一个血洞。这个洞不断地膨胀、抽搐,颠倒了她的世界。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位被自己叫了二十年的母亲,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早已干涩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对不起,瞒了你这么多年。”蓝栀递给夏雨莎一张照片,“其实,她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夏雨莎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明艳的少女,身穿一件浅黄色带有白点的洋装,阳光为她的刺绣阳伞镀上了一层金色。照片上的女孩笑得无忧无虑,一切都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和谐。
蓝栀的目光投向窗外,落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喃喃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照片,她永远都是那么美、那么有活力,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她。”
手里这张照片,夏雨莎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蓝栀也给她讲过很多关于这个人的故事,她就是蓝栀的妹妹,蓝羽。
蓝栀伸出颤抖的手指,怜爱的抚着夏雨莎眼角的泪痣,“夏旣明不喜欢你,怕也是因为这个,你的这颗泪痣,就连生的地方都和她一模一样。”
蓝栀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抖动着,“当年,我不顾你祖父的反对嫁给了夏旣明,不想竟害了全家。而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夏旣明真正喜欢的,是蓝羽。”
蓝栀轻轻的把手从那颗泪痣上移开,“那个年代,在我们这里,像蓝羽那样的女孩,几乎没有第二个。。。追求她的人,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她用手抹了抹眼泪,继续道,“可她却偏偏爱上了夏旣明的死对头,一个叫铭杰的混子。你祖父祖母再三的阻拦也没能成功,她甚至和铭杰私奔了。”
一直沉默的夏雨莎开口问道,“私奔?”
“是的,他们私奔去了东南亚。原本是打算不再回来的,后来你祖母遇害,祖父被构陷,已经有身孕的她不顾一切的回国,为父母查清真相。在调查的过程中不小心暴露,触怒了夏旣明。。。。”
蓝栀一双手不受控制的捂上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缓了片刻,继续道,“我在比她早些时候怀上了第二胎,恰在那天破了羊水,发动之后几个小时才生下孩子,可那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心跳。。。”
夏雨莎不太理解,难道那时候夏旣明可以那么猖狂吗?谋财害命的始作俑者竟然可以安然无恙的活到今天?
“夏旣明都是靠你祖父平步青云,那时候早已手握权力,想杀了他们,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蓝栀回眸看向夏雨莎,“就在我孩子夭折的那个晚上,夏旣明去码头杀死了你的父亲,我劝蓝羽快逃,可她不听。她买通医生剖腹把还没足月的你取了出来,然后求我换下孩子,只为救你一命。”
信息接二连三的轰炸着自己的理智,听到这里,夏雨莎的眼泪终于无声无息的落下,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身世竟是这样的。
“后来夏旣明得到消息的时候,只是知道我和妹妹都生下了孩子,却不知道属于他的那一个孩子已经被悄悄调了包。。。”蓝栀回想到那一天,妹妹跪在自己的病床前,怀抱着初生的婴儿恳求她的场景。
她看着眼前的夏雨莎,心里难受的紧,当年如若不是受夏既明哄骗,她必然不会出卖自己的妹妹的。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蓝栀一定不会把蓝羽和铭杰那晚要偷渡回大马的消息告诉夏既明的。
那么也许,今天,所有的故事都会不一样。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她自从交换孩子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是夏既明杀了。。她吗?”夏雨莎艰难的开口问道。
“就像你祖父母的死一样,我没有证据。”蓝栀无力地回答,“但是我有一份尸检报告可以证明,我妹妹并不是难产身亡的。”
“尸检报告?”
“是的,是我一个旧同学的远房亲戚帮忙复制的,真正的尸检报告。”蓝栀嘴角勾起嘲笑,“如果没有阴谋,何必要做两份尸检报告?一份是难产身亡,一份是心脏被刺穿,大量失血致死,完全是两个概念。”
夏雨莎低眸看向被月亮照的惨白的地面,大脑已经宕机了,突然知道这些,要说心里不慌乱,那绝对是假的。
她的童年很苦,夏雨灿早早就被送去国外,除了蓝栀,身边没有人对她好。不是不委屈,只是她的性格要强,很少抱怨。
说来也怪,小时候曾无数次幻想自己要是没有生在这个家里该有多好,现在,一切都变成真的了,她反而立时三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蓝栀拉起她的手,“我本想护你周全,能护多久就护多久,今天他们提到身体检查的时事情,我还盘算着偷点夏雨爱的头发去蒙混过关,没想到她那边倒是先东窗事发了。”
太吓人了,幸亏当时只是想想,还没施行,要不然,她们死的比唐卿沫母女还惨。
“可现在我只怕,唐卿沫彻底惹怒了夏既明,他会对所有的儿女都着手验dNA。。。。”
一直以来,夏旣明的阴狠从来都不摆在明面上的,今天已经不背人了,说明唐卿沫母女他是真的不想留了,这样一来,只怕蓝栀和夏雨莎的处境也危险了起来。
知道他秘密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