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宫里都发生了什么？”顾宸微微垂眸，直接问道。
沈嵘端起桌上的温茶抿了一口，这才将这些时日的事全部说与顾宸。
听罢，顾宸的面色就变得极为凝重。
“我倒是拿到了老六派人刺杀我的证据，但老八滑溜地像是一条鱼，我压根没寻到任何证据。”他眯着眸子，略有些颓败道。
老八远比老六要难缠。
“皇贵妃也比皇后聪明上不少，眼下，皇后母子彻底失势也不过时间的问题。
但皇贵妃和八皇子却依旧是大敌。”
说着话，沈嵘的黛眉便彻底拧了起来。
其实，流民和匪徒都更像是皇贵妃母子的主使，偏那母子俩将皇后母子耍得团团转，见势不妙竟是将所有的事都栽给了皇后母子。
顾宸的眸子猛地一亮，随后就目光复杂地望着沈嵘。
“阿嵘，你……你真的是聪明得可怕！是的，所有的黑衣刺客拿的其实都是老六府中特制的令牌。
我便是将黑衣刺客全部歼灭，也不可能寻到任何一点关于老八害我的证据。”
老八一早便预料到了他能走出桂玲岗。
沈嵘看得懂顾宸眸中的赞赏和惊奇，但她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她继续沉声分析：“皇贵妃约莫也在宫中为皇后布了杀局，一旦父皇年后开始清算皇后母子，她所布的局才会暴露出来。”
八皇子能力远胜六皇子，同六皇子差的就只有一个嫡子的名分。
为了弥补这点，皇贵妃应当是想彻底将皇后从凤仪宫赶出来再取而代之。
而乾国，自开国立朝以来，就只有暴毙的皇后而没出过一个废后。
皇贵妃若想将皇后取而代之，就只能让庆帝下令将皇后给赐死。
那么，皇后做下什么样的事才足以让庆帝不顾皇家体面地赐死她呢？
思及此，沈嵘的目光便又冷了几分。
“皇后约莫同母后的死有关。”
能让庆帝彻底失去理智的只有早已薨逝多年的姜皇后。
顾宸浑身一震，刚想说不可能。
可话出口的瞬间，他又将其给吞了回去。
“那……那咱们要如何？”他问。
他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帮皇后一把，留着她继续来牵制皇贵妃。
可若是皇后同他母后的死有关，那他就不能再出手帮她。
沈嵘一眼便看穿了顾宸的心中所想，她平心静气道：“且看皇贵妃能翻出怎样的陈年旧事来。
若皇后真害了母后，那咱们断不能出手帮她。”
顾宸有些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
元宵节刚过，庆帝便开始使唤苏穆全力去追查六皇子这些年的罪证。
他也领着几个心腹暗中去了凤仪宫。
待进了内殿，他便抬手将殿内的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
“说，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好事？”他坐在上首主位上，斜倚在身后的靠背上，冷冷地睥睨着一旁只着了素衣，简单挽起一个发髻的皇后。
“臣妾不懂陛下的话。”
皇后抬眸，丝毫不惧庆帝的目光。
“臣妾所做的桩桩件件都是臣妾身为中宫皇后该做的事。”她勾唇浅笑。
“呵！”庆帝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随后便朝着她甩出一沓子已经签字画押了的供词。
“你自己好好来瞧瞧！”
他以往只当皇后蠢，哪曾想，他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毒妇可不蠢！
她只是靠装蠢，将后宫的妃嫔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些年，宫中死去的妃嫔居然有一大半都是被她所害。
就连阿清……阿清也是受了这贱人的挑唆才会伙同姜家生出谋逆之心。
“是你告诉阿清，她仰慕夏绍金已经败露，朕怀疑阿宸非朕亲子，起了废储之心！”
提起当年的事，庆帝便恨红了眼。
皇后将那些供词拨到一旁，嗤笑道：“若您同姜元清之间当真亲密无间，臣妾不经意间透露的话又怎么会起作用？”
“哦，对了，您尚未登基的时候便时常同姜元清争吵呢！
待登基后，您非要让生性高傲的姜元清主动找你低头，眼瞧着您如何宠爱东宫旧人都无法让她有所行动。
您干脆便借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旗号，又纳了不少世家贵女入宫。
眼瞧着一向无法容人的姜元清居然笑盈盈地安置了新入宫的妃嫔，您便越发恼怒，不仅日日召幸新入宫的妃嫔，就连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也不肯去凤仪宫，让姜元清沦为笑话。
等赵婕妤生下一子后，您还时常当众说‘此子类朕’之类的话，惯得赵婕妤眼高于顶，几次三番顶撞姜元清。”
她就是在姜元清因为忧虑过度而生病时才故意在姜元清面前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姜元清误以为陛下一直在质疑顾宸的血统。
姜元清那般骄傲的女人，自是不会放下身段来同后宫的女人们争宠，更不会因为庆帝格外宠幸某个女人便发疯。
可再如何聪慧灵秀的人也会有软肋。
顾宸便是姜元清的软肋。
姜氏一族早有不臣之心，但姜元清始终坚持站在皇室这边，苦劝姜氏一族不要轻举妄动。
当顾宸的储君之位动摇，甚至性命难保时，一向聪明端稳的姜元清便难得犯了蠢，轻信了她的暗示和她故意放出的闲言碎语。
姜元清终是向姜家人妥协，同其达成了共识，走上了谋反的不归路。
其实，姜元清在姜家第一次谋划的刺杀行动失败后约莫就回过了味，但谋反一事没有回头路。
她既然走了，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庆帝被皇后气得双眼赤红。
“贱人！”
他狠狠地扇了皇后一巴掌。
随着一声响亮的巴掌声，皇后的右脸顿时便肿了起来。
皇后抚着红肿的脸大笑，极为得意道：“愤怒？愤怒就对了！你同姜元清自诩聪明，却败在了那么简单的离间计上！”
想着当年的事，皇后便忍不住地高兴。
她不过是略施小计，便除掉了碍眼的姜元清。
庆帝抬手又是一巴掌。
“贱人！”他咬牙怒喝，随后便连着扇了皇后十几个巴掌。
待皇后的一张脸肿得无法再看。
他才咬牙切齿道：“朕要让你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