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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6章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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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韩无限那“本我归墟一指”,确实从存在层面抹杀了他的意识和绝大部分本源。但阎不羁作为将“我欲之道”推至大乘境的魔主,其道心之诡谲、保命手段之隐秘,远超韩无限的想象。

他在构建欲念魔国、凝聚“我欲”意志的同时,亦悄然剥离了自身最核心、最原始的一缕“生存欲望”,并以其早年游历“遗忘之沙”时偶然获得的一件异宝寂灭石棺”为引,将这缕本源提前藏匿于此。

寂灭石棺,能完美隔绝一切气息与推演,模拟绝对的无生命状态。韩无限的归墟意志虽强,却也未能察觉到这早已被“寂灭”外衣包裹、脱离了主意识联系的最后一缕火种。

此刻,这缕火种正在发生着极其缓慢的变化。它不再试图恢复成原来的“阎不羁”,而是在这绝对的死寂与荒芜中,汲取着这片土地上那亘古存在的、万物对“存在”本身最卑微也最坚韧的渴望。

黄沙之下埋藏的枯骨,风中消散的亡魂执念,甚至这片天地本身走向衰亡的寂寥之意……所有这些被正常修士避之不及的“末法”气息,都成了这缕“生存之欲”最好的养料。

它在蜕变,在重塑。

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深沉、也更加危险的意志,正在这寂灭石棺的庇护下,悄然孕育。它不再张扬“我欲”,而是开始理解“无欲则刚”,理解“寂灭中的生机”,理解那最极致的“存续之欲”,本身亦是一种强大。

洞穴之中,那点黑色火星的跳动,似乎比三年前,略微有力了一丝。它不再仅仅是残存,而是开始了……复苏的呼吸。

远在万魂山脉洞府中的韩无限,在这一刻,心湖莫名泛起一丝微澜。他再次看向指尖封印的那缕本源,那丝悸动似乎清晰了一瞬,又迅速隐去。

他站起身,走到洞府门口,望向西方那无尽的天际。阳光正好,修真界一片欣欣向荣,仿佛魔劫已彻底成为过去。

但他知道,有些阴影,不会如此轻易散去。

意识,如同沉沦在无底深渊的一片羽毛。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的概念,甚至没有“我”的存在感。只有一片永恒的、冰冷的虚无。这便是归墟之力带来的终极寂灭吗?连存在本身都被抹除……

不。

就在这绝对的“无”之中,一点最原始、最顽固的悸动,如同溺水者本能地向上挣扎,骤然绷紧!

那不是思维,不是记忆,甚至不是残魂,而是早已超越灵魂烙印、融入大道本能的——生存之欲!

“存……在……”

一个模糊到几乎不存在的意念,在虚无中泛起微澜。这意念不带有阎不羁的姓名,不带有他曾经的辉煌与野心,只剩下生命体最根本的、对抗消亡的本能。

这缕本能,这最纯粹的“欲”,感应到了“家”的呼唤。

遗忘之沙,地底千丈,寂灭石棺。

那点微弱如残烛火星的黑色本源,猛地亮了一丝!它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的频率跳动起来,如同即将枯竭的心脏被注入了第一缕生机。

“汲取……”

本能驱动着它。它不再需要主动运转魔功,其存在本身,就是最顶级的吞噬法门。它开始吸收这石棺之内,这荒漠之下,这天地之间,一切与“衰亡”、“枯寂”、“末路”相关的意念与能量。

沙粒亿万年来被风化的无奈,枯骨埋藏地底不甘的沉寂,残魂消散前最恶毒的诅咒,甚至这片天地因为灵气枯竭而散发出的“迟暮”之意……所有这些被正常生灵视为剧毒、避之不及的负面存在,此刻都化作了最甘美的养料,被那点黑色火星贪婪地吞噬。

这些能量,不再转化为霸道的魔元,而是用来滋养那最根本的“生存之欲”,用来重新编织“存在”的根基。

过程缓慢得令人发指。一年,两年……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黑色的火星逐渐变得凝实,从虚幻的光点,化作一滴微小的、粘稠的、仿佛承载了无数岁月重量的黑暗液滴。液滴内部,有无数细小的、代表着不同负面欲望的符文在生灭、重组。

意识,开始从纯粹的本能中重新萌发。如同混沌初开,清浊分离。

首先复苏的,是记忆的碎片。

一股滔天的恨意与暴虐,如同火山般从黑暗液滴中爆发出来,几乎要将这刚刚凝聚的形态冲散!但旋即,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深沉的意念强行将这怒火压下。

那是源自“生存”本能的警告。

“愤怒……无用……只会加速……毁灭……”

液滴剧烈波动着,最终缓缓平息。新生的意识,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审视着自身,审视着过去。

“我欲之道……掌控外欲,奴役他心……看似无懈可击……”

“然,外欲可控,己心何依?过度依赖掌控,反成执念……故,在他那归于本心的意志面前……不堪一击……”

一段段失败的经历,一次次大道交锋的细节,被反复回味、剖析。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理智。

“欲……非只掠夺,非只掌控……”

“求生之欲,是根基本能……”

“寂灭之中,存续之欲,方显坚韧……”

“极致的‘无’,方能孕育极致的‘有’……”

“原来如此……原来……我过去所执着的‘我欲’,不过是欲望最浅显的表层……”

黑暗液滴开始旋转,散发出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深邃的意蕴。它不再追求外在的张扬与掌控,而是开始向内探索,探索欲望的源头,探索“存在”本身与欲望的关系。

它开始主动引导吸收而来的那些衰亡、枯寂之力,不再仅仅是吞噬,而是将其作为一种“压力”,一种“磨刀石”,来淬炼这新生的、更加纯粹的核心意志。

液滴逐渐拉长、变形,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轮廓内部,骨骼、经络开始由最精纯的欲望法则和寂灭之意缓缓构筑。这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更接近于大道法则的凝聚体。

五官逐渐清晰,依旧是那张俊美近乎妖异的脸庞,但那双曾经蕴含着无尽欲望漩涡的眼眸,此刻却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幽暗,平静,倒映不出任何外物,只蕴含着对“存在”本身的极致渴望。

第三年的某个瞬间。

寂灭石棺内,那悬浮的黑色人形,猛地睁开了双眼!

没有精光四射,没有魔气滔天。只有一片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的手掌,轻轻握拢。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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