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文才轻轻带上门，转身快步走到周永安身边，眉头拧成个疙瘩，声音里带着不解：“头，林市长这绕来绕去的，到底是啥意思？又是交接工作又是要茶叶的……”
周永安端着茶杯，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闻言轻笑一声，眼底却没什么笑意。他呷了口茶，茶叶在水中打着旋，慢悠悠地说道：“他啊，是想借我的嘴，说他不方便说的话。”这话轻飘飘的，却像根针，精准地刺破了那层官场的虚礼。他太清楚这种迂回的把戏了——有些话，由一把手说出来，分量和风险都大不一样。
赖文才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懊恼地拍了下大腿：“合着是让咱们当枪使？”他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却又很快压了下去，只是语气更急了，“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真要按他那意思来？”
周永安没立刻回答，从烟盒里抽出支烟，指尖在烟身上顿了顿。打火机“啪”地一声窜出火苗，映亮他眼底深邃的光。他吸了口烟，烟雾在面前缓缓散开，才沉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弹了弹烟灰，烟灰落在烟灰缸里，积起薄薄一层，“通知下去，按咱们先前合计好的计划，动起来。”每个字都说得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好嘞！”赖文才应声，转身就要走，脚步却又顿住，回头看了眼周永安，欲言又止——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去，就再没回头路了，那些潜藏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
办公室的门再次合上，周永安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嘴角的弧度慢慢淡了下去，只剩下一抹难以察觉的无奈。他拿起茶杯，却没喝，只是望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天色。烟蒂在指间燃得只剩一截，烫到了指尖才猛地回神，随手摁灭在烟灰缸里。
周永安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只剩下深深的无奈。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声自语：“真要走到这一步吗……”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每一下都透着挣扎——他何尝不想安稳推进工作，可对方步步紧逼，似乎已没了退路。窗外的阳光穿过玻璃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像极了此刻复杂的心境。
“老板，这是周书记给您的茶饼？”杨成接过林骁霖手里的茶饼，眼睛瞪得溜圆，语气里满是诧异——明明是来谈工作的，怎么还带了块茶饼出来？他掂量着茶饼的分量，心里打了个问号。
林骁霖“嗯”了一声，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指尖在茶饼包装上轻轻敲了敲：“喝着顺口，本想掏钱买一块，书记没要，直接送了。”话里透着几分自得，仿佛已经拿到了想要的“通行证”，脚步都轻快了些。
杨成心里一喜，脸上的疑惑散了大半，连忙追问：“那老板，我们市政府这边啥时候开会部署工作？”
“回去你就通知，让各单位主官半小时后到会议室。”林骁霖的语气笃定了不少，他觉得周永安肯送茶，便是默认了他的行事方式，接下来的工作该顺理成章了。他抬手理了理衣襟，步子迈得更稳了。
杨成却皱起眉，挠了挠头，心里那点不安又冒了出来：“老板，这事……会不会没这么简单？周书记向来心思深，就送块茶饼……”
林骁霖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不耐烦：“回去说。在这儿说这个事情像什么样子？”他转回身，大步往自己办公室走，皮鞋踩在走廊的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老板，那我们还得准备点啥不？”杨成赶紧跟上，小跑着才能追上他的步子，说话都带了点喘。
“进了办公室再说。”林骁霖头也不回，声音里透着几分急切——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接下来的会议，只想赶紧把权力掌在手中，那才是硬道理。
“没想到林市长倒是急性子。”李福生站在办公桌后，指尖捏着秘书刚送来的会议通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神却冷得像冰——对方这迫不及待的架势，倒省了他不少功夫去猜。
“李哥，那咱们的计划……是不是也该启动了？”坐在沙发上的孙玲手里拿着一个暖手宝，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眼底却藏着几分急切，她是刚刚上任的齐市市纪委书记，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着。
李福生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沉了沉：“现在还动不得。周书记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顿了顿，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市里的各个位置刚刚调整，如果咱们这边一有动作，他那边立马就能察觉。”
孙玲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眉头微微蹙起，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可总不能一直拖着吧？他们要是先动手了，我们就失去了先机。”
“我懂你的意思，”李福生看着她，语气里带了点警告，“但咱们刚坐上这个位子，就这么明火执仗地动手，最后怎么栽的都不知道。”他往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孙玲，“别忘了，咱们现在是一条战壕里的，急不得，得等个合适的时机。”
“你——”孙玲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厉色，她“噌”地站起身，手指几乎要戳到李福生脸上，“李书记，你最好搞清楚，你这个位子是怎么来的！侯书记动用了多少人脉，才把你推上来的，你不会忘了吧？”
李福生听到“侯书记”三个字，脸色骤变，眼底瞬间涌上一丝寒意，他死死盯着孙玲，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杀意：“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明说了——”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你们是你们，我是我。要是觉得能拿捏我，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你……”孙玲被他眼里的狠劲惊得后退半步，再也维持不住镇定，声音都带了点发颤，“你以为你的位置已经坐稳了？”
“我告诉你！”李福生猛地一拍桌子，文件散落一地，他胸口剧烈起伏着，语气里满是怒火，“我不想看到咱们内部先乱起来！咱们该做的是拧成一股绳，给老百姓干点实事，不是在这里窝里斗！”他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股压抑许久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