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松月以为到了早上洛璃肯定又不见了，她迷糊着翻身睡了一会儿。感觉有点闷。
清冽的青草味裹挟着她的嗅觉。
嗯？还在？
她稍微推开他，闷声叫他：“洛璃？”
睡着之后的她不太记得，早上醒来已经变成他抱着她了，两个人的身材差距能让洛璃把她圈在怀里。
洛璃呼吸均匀，那股晦涩不明的气质也不见了。睡着时看起来柔软平和。
他刚刚睡醒时眼瞳还是偏圆的，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后眼瞳又竖起来。这时候刚睡醒，他眼里还有些不知身处何处的迷茫。
乌松月撑起上半身，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在他上面看着他。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问他：“洛璃，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么？”
这个姿势像她在禁锢着他，洛璃别开脸躲开她的视线，淡淡地嗯了声。
她努力忍住笑。
昨晚要她抱的时候那股拗劲儿呢，现在居然害羞了。
他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她，心跳不受控的加快。她总能在他死水一样的心上撩起涟漪。
他该说什么呢？该道歉么，冒犯了她？可他有预感，如果这么说了她会生气。
他也更喜欢靠近她。
她说：“那你来抱我一下。”
洛璃回过头，怔怔地看着她，仿佛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但身体很乖顺的主动抱住了她。
他坐起来，长发散开下巴放在她的肩上，略微低头就能吻到她的锁骨。
好乖。
她拥着他，抚摸着他的脊背，轻声问：“洛璃，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问完这句话，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洛璃的眼瞳收缩了下，没有直接回答。浅浅地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
凡人的喜欢……很复杂，他不确定自己的喜欢，是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嘶——
乌松月差点想踹他一脚。虽然不疼，但怎么突然咬人呢。
她能感受到他是有点喜欢她的，但她就是想亲口听一听。
听不染凡尘的河神大人说喜欢她这个渺小普通的凡人。
他的眼神像蒙了层水雾，拇指擦过她的唇角，下一秒轻轻啄了下。
“喜欢。”
这样的，算是喜欢吧。
乌松月满意了，眼睛弯起来，捧着他的脸飞快地在他另一边的唇角也啄了下。
过了这一关，后面就好谈了。
她问道：“洛璃，昨天发生了什么。”
她盯着他的眼瞳，果然看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乌松月有点庆幸，还好洛璃有着兽类的本能，这让他有时候很好懂。
“昨天晚上，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他吻到了她的指尖，动作停了，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最后在她的坚持下，答应饭后带她去看原因。
饭后洛璃拉着她走到一个昏暗的房间，屋门一关上整个屋外的光线都被隔绝。地上摆着一些蜡烛，当洛璃走过去，地上亮起莹白色的光。上面是繁复的文字和图案，看上去古老而神秘。
她猜这是个类似法阵的东西，她曾在剿灭一些星球时见过类似的图腾崇拜。唯一的区别是，她面前站着一位真神。
法阵中偶尔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她站了一会儿发现周围堆积了一些同样莹白的光点。
“这是什么？”
她指着光点问。
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光点呼吸的频率和她差不多。
这东西……是活的？
“别怕，”洛璃牵着她的手去触碰光点，“它只是人的祈愿罢了。”
嗯？原来是人的愿望么？那些在神像前的祈愿，他能收到？
有点神奇。
她想的出神，手碰到光点时脑海里就出现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愿觅得如意郎君。”
虽然女子这么说，可乌松月神奇的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她并不着急。
她忍不住顺着去猜测女子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许的愿望。也许是个有点可爱的姑娘。
乌松月侧头去看洛璃的表情，他脸上依旧毫无波澜，只是抬了抬下巴鼓励她继续。
她又随手选中了一个光点，这次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希望家兄早登极乐，我好与婉娘双宿双飞。”
触碰后她先是感受到了愿望主人的自私与恨意，然后才是她自己产生的感觉。
恶心，犹如跗骨之蛆一般。她根本不愿意猜想许愿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乌松月剧烈的喘息着，任由洛璃把她扳过去抱在怀里。
她很快冷静下来，也明白了洛璃异样的原因。
凡人们一个个对着河神许愿时看上去虔诚不已，却大多有着自己的私心。若都是像第一个女子那样也就罢了，但也有第二个人那样的存在。
一个、两个，一年、两年……
她抬起头问他：“洛璃，你做了多久洛河的河神？”
洛璃恍惚了一瞬，不确定道：“大概有三千年了吧。”
乌松月抱紧了他的腰，心里一阵酸涩。
她不会劝他放弃，这是他的神职所在。
如果是这些东西造成了他精神的异常，她或许要想想别的办法。
三千年很久，久到洛璃对凡人复杂的情绪变得麻木。可洛璃喜欢看她的情绪变化。她比他弱小很多，却会偶尔流露出对他的在意。
为什么？
他一开始很感兴趣。现在他却不太在意了。
*
离开后乌松月沉默了一阵子，祈愿对人的影响太大。她难以想象他是如何聆听了三千年的祈愿的。
怪不得第一次见到他，他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唉。”
老金安慰道：“夫人，今天您都是第三回叹气了。要我说你别先把自己愁坏了，大人三千年都如此。咱们慢慢想办法就是。”
乌松月也知道办法急不来。那天后洛璃对她的态度放开了不少，比之前要依赖她，最基本的表现就是愿意上床睡了。
也算是她这进度推进了一点。
老金见她还是闷闷不乐，给她出主意：“夫人，要不你去人间散散心？大人前几日不是把他的权柄分与您了一部分。只要您想，就可以用啊。”
乌松月朝洛璃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从栏杆上跳下来。
老金说的有几分道理，她就算干坐在这儿担忧也想不出办法来。倒不如去人间走一趟，换换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