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只是灵魂状态，济苍察言观色的基础能力还是在的。
他瞅见陈胜男嘴唇无言地张开，又合上，完全是欲言又止的状态。
济苍知道，陈胜男肯定在心中犹豫、纠结个不停。
也许是性格使然，济苍见到别人纠结就很难受。
若是以前，高低得说上两三句。
不过，对这个小女娃，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即便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却想着：
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女儿该有多好。
他对自身的样貌有清晰的认知，算不上帅气，偏向普通了，就算有女儿也不会这般惹人喜欢。
咦，不对，我好像是个和尚。
济苍那颗幻想的心突然惊醒，差点忘了自己是个和尚了！
随即他转念一想，反正自己算是没了吧，干脆，单方面宣布自己不当和尚了？
想偏了，想偏了。
意识到自己思维太过发散，济苍连忙止住思考。
要是被别人知道自己的想法，那不就丢脸丢大发了。
回过神来，他没有去教训陈胜男的纠结，而是一脸平静的开口道：
“你想问什么问题就问吧，我有耐心的。”
在晚辈面前，身为前辈的威严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但是这一幕被秦苦远看在眼里，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是感到大为吃惊啊。
凭什么呀？
我之前也纠结过啊，师父你劈头盖脸就训了我几句。
怎么把我换成胜南姐之后，你就毫无反应呢？
还说你很耐心，这不是妥妥的区别对待吗。
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个梗：
终究是我不配了吗。
注意到秦苦远写着幽怨的眼神，陈胜男虽然很疑惑，但还是决定先向济苍前辈询问一番。
斟酌了一会儿后，陈胜男问出了她觉得目前最重要的问题。
“济苍前辈，关于出逃的事情，敢问你们真的商量好了吗？”
因为这次事关重大，无论如何，都得经过周密的安排才行。
她非常清楚，仅凭一腔热血难以成事。
但是，其实这次的事情，在秦苦远向她交代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好了。
如果秦苦远的想法没有改变，自己一定会陪他一起。
济苍挑了挑眉，没想到陈胜男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
他对陈胜男愈发欣赏了。
知道自己曾经少林寺方丈的身份，仍然能够不卑不亢的对话。
不说别的，单单就这心理素质已经胜过许多同龄人了。
胜男，这名字很是符合她的心性啊，就是太过硬气，少了点姑娘家的婉约。
而且，看得出来，她是把秦苦远摆在一个极为重要的地位上的。
与其说她是在关心计划，不如说她就是在关心秦苦远的安危。
这小子，倒是好命。
真的希望你们能有一个好的未来，不要像师父我一样啊。
心中感慨，济苍虚幻的面庞之上竟隐隐有泪光浮现。
现在不是怀念过去的时候！
济苍在心底点了点自己，得往前看了。
“丫头，你可以放心的。谋划此事的人，是我的一位故友了。”
济苍没有摆什么前辈的架子，他面带微笑地向陈胜男解释着。
“故友嘛......”陈胜男喃喃自语。
秦苦远站在一旁，不准备插话，只是目光轻柔地看着陈胜男。
此时，陈胜男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也不顾忌什么，直接询问济苍。
“济苍前辈，您的故友是在这监牢之内，还是之外？”
不错，脑子转的很快。
济苍对陈胜男的评价又高了一层：思维敏捷。
“这位故友，是我还在世时安排进千面族做卧底的，所以，现在是在监牢之内。”
未等济苍话音完全落下，陈胜男就急切地开口：
“那您确保他现在仍然可信吗？万一他真的背叛了人族呢？”
这话一说出口，秦苦远心里咯噔直跳。
他没想到，胜南姐问出的问题这么直接，甚至有点尖锐。
虽然师父平常不太正经，脾气也挺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生气。
不由得为胜男姐捏了把汗。
万一待会师父真的发了脾气，他夹在中间就很不好处理。
可当他偷瞄向师父的方向时，他不由得愣住了。
此时，济苍哪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相反的，眉角微翘，嘴角上扬，这分明是高兴啊。
秦苦远是百思不得其解，师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我之前问你点直接的问题，你就得板着脸，先训上个两三句的。
还说什么，这是为师的原则，让你知道什么问题该问，不该问的换个方式问。
现在呢？这算什么？
难道说对于胜男姐，什么问题都该问吗？
秦苦远承认，他酸了，心里不平衡了。
不过只是吐槽，对师父还是没有怨念的。
自己也不用两边难做，这不挺好的吗。
别说秦苦远了，就连陈胜男自己都没有想到。
当她把问题说出口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问的太直接，太不礼貌了，会让阿远师父很丢面子的。
可她发现，这位前辈不但没有生气，似乎还有点小高兴。
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这位前辈真的很有耐心吧，也很善良。
只是她又想起济苍刚从玉佩之中出来的画面。
嗯~还很不拘小节。
那么济苍到底在想什么呢？
“不错不错，这丫头不仅思维敏捷，为人更是率真。”
“像她这种心思纯净，不虚伪的女孩现在不多了。”
“也不知道这臭小子什么运气。”
“嗯，回去让他加练，小小的折磨折磨。”
不得不说，人生总是有参差的。
至少在这一刻，偏心这个词得到了形象生动的解释。
“丫头，放心，那个人不会背叛的，他很可信。”
听不惯师父这温声细语的样，秦苦远插话道：
“是啊，胜男姐。那个人叫杜五难前辈，对我们没有恶意的。”
似乎担心陈胜男没有印象，他又补了一句。
“就是那个执法队队长。”
噢，原来是他啊。
陈胜男脑海之中浮现出那个一身青袍的身影。
或许，真的可以逃出去呢。
希望的光照在了陈胜男压抑已久的心房。
眼眶泛红，她紧抿着唇，泪花在眼中打转。
她真的看到了曙光。
“等我出去后，先去龙虎山找太极心法。”
“待我修炼有成，我一定要为父母报仇！”
这是陈胜男的执念，也是她的梦魇。
现在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活着，这是之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