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忠早已经下值回家。
杜时峥见父亲书房的门虚掩着，他停下脚步，“二妹妹就别进去了，我去找父亲商量公事。”
杜语桐：“……”
兄长是军器监丞，跟大理寺几乎没什么关联，商量什么事需要她回避。
杜语桐乖巧地应着，见兄长敲门进了书房，她回过身蹑手蹑脚地靠近窗户。
“昨日皇上宣我进宫了，丞相现在被锦衣卫关押在宫中，皇上亲自审理，这次军器库数目对不上的事可查清楚了？”
父亲的声音透着冷冽，杜语桐听得都打了一个寒颤。
“父亲，孩儿跟你要说的正是这件事，前几日早皇上派人来军器库核对数目，有一百多件兵器的差池。”
听到父兄的对话，杜语桐的腿都软了。
心里暗道，完了完了，兄长这回摊上大事了。
兵器数目不对，他这个从六品的监丞是要被撸到底了，不对，应该要被收押。
杜语桐一个激灵往前凑了凑。
就听兄长又说道：“姑姑已经回家，咱们再也不用跟卫家捆绑在一起，名单我都交上去了，皇上没说怎么处罚，就让我回家闭门反省。”
“做得不错，别看新皇年轻，从他登基以来并没有马上收拾老臣，都说打蛇打七寸，皇上是个狠人，以后咱们要明哲保身，别再与那帮人为伍了。”
杜忠说完又暗自庆幸，还好那一晚得了江姑娘的指点，否则锦衣卫的刀就指向大理寺了。
……
杜府的马车把江姝月送到江府门口，江姝月给了车夫赏银进了府。
刚走进大厅，高沐和苍云也回来了。
“小姐，聚仙阁被查封了，房牙子都查不到酒楼的东家是谁。”
“难道就没有别的酒楼出售或赁出来？”
苍云连忙拱手，“小姐有所不知，醉仙阁在正东街，位置是最好的，那里勋贵云集，南来北往的商贾都在那里落脚。”
聚仙阁是酒楼和客栈为一体，厨子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不用苍云解释，江姝月自然知道。
她看向高沐，“你是说没有别的酒楼转出手了？”
“房牙子说京城现在的生意越来越好，暂时没有谁会抛酒楼出来。”
“那就再等等。”
村民们刚领回肉兔，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才有大量的肉兔上市。
回到院里，她闪身进了空间，把整理的病例查看了一遍，又看了看剩余的银子，买下醉仙阁绰绰有余。
出了空间，秋菊带着岁岁走了进来。
“娘亲，那一对小兔子回赠给谢哥哥了，他非要送我一册字帖，孩儿不好拒绝只好收下了。”岁岁说着把一册字帖递了过来。
江姝月一看，果真是清灵山人的楷书字体，很适合初入学的书生练习。
秋菊想起青云斋的书生们议论诗词的场景，她提议道：“小姐，奴婢看谢公子时常到书斋观看那一面诗词墙，小姐何不再题诗一首挂书斋去。”
“可以，你准备笔墨，一会儿派门房小厮过去挂就行。”
江姝月让兰儿带岁岁下去玩。
片刻后，屋里墨香四溢，江姝月思索片刻，拿起笔一挥而就：
浓云愁雾满潇湘，落叶惊心暗夜长。
拔剑几回歌慷慨，举杯四顾色凄凉。
江姝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落款写上月娘二字。
看着小姐明媚的笑容，秋菊提醒道：“小姐，明日就是跟林太医约好去宫里的日子。”
江姝月放下笔墨，“今晚咱们早点休息。”
入夜后，江姝月又去了一趟平价杂粮铺子。
铺子里除了杂粮，也有大米和面粉，是南宫泽月联系上了粮商。
等到回府时，已经是月上树梢头。
隔壁院里，南宫泽月手拿野苹果咬得“咔咔”地响。
“真香甜，还是咱们岁岁最好，去哪里都惦记着叔叔。”
看着被南宫泽月造得没剩多少了，岁岁打了一个哈欠道：“南宫叔叔，别吃了，如果你饿了，就让厨房给煮碗面来。”
南宫泽月把手里的果核弹出窗外，低头看了看竹篮，里面大个的都被自己吃了。
他拿起手帕擦了擦唇角，温声道：“岁岁乖，叔叔吃饱了，你先歇着，我把这里的苹果都拿去给你娘亲，明日她要进宫。”
给岁岁盖好被子，南宫泽月提着竹篮跃过墙头。
高沐和苍云恰好在墙的另一头巡逻，见南宫泽月跃墙而来，高沐上前拱手问道：“南宫公子，小少爷睡得可好？”
“有我陪着，当然能睡好，接着，尝一尝，味道不错。”
破空声响起，高沐和苍云伸手接过迎面飞来的苹果。
“这，小的不能吃，小少爷说要留一些送进宫去孝敬皇上的。”
“一个始乱终弃的人，我怕他咯着牙齿，让你们吃就吃，哪来那么多话。”
苍云和高沐看着南宫泽月朝小姐的院子走去，两人面面相觑。
苍云一头雾水，皇上又没选秀，怎么就成了始乱终弃的了。
手里的苹果成了烫手山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高沐呆愣片刻后，拿起苹果在衣袖上擦了擦，一口就咬去了半个。
“老高，你还真吃，送进宫的都没多少了。”
“南宫公子叫咱们吃的，宫里啥好东西没有，不差这两个苹果。”高沐不以为然，有些话他不能说。
南宫公子陪着岁岁的日子比小姐自个儿都多，皇上到现在都没给小姐一个名份。
他听秋菊说起小姐当年怎么逃出庄子，流落到云灵村，遇上干旱又逃荒到燕南，高沐都为小姐鸣不平。
“说的对，新皇登基，邻国也会来朝贺，什么稀罕物没有，皇上也没给咱们小少爷封个太子什么的，少吃一个野苹果不算啥。”
苍云也不再犹豫，两口下去，一个苹果就没了。
吃完后还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要是小姐在庄子上多停留两日就好了，山顶或许还能找到没被人发现的果树。”
星月院里，秋菊听见敲门声走了出来。
“南宫公子你这是……”
“这是岁岁孝敬皇上的，明儿个岁岁要去私塾没空进宫。”
看着竹篮里的几个半青半红的疙瘩，秋菊嘴角抽了抽。
她明明记得里面有好几个又大又红的，背南宫泽月霍霍一圈就剩几个歪瓜裂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