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白衣看着我欲言又止。
“有话说。”
我看她犹犹豫豫的样子就知道有事。
“爷。你说她是怎么想的？”
“鬼知道。”
“可我不知道。”
“......”
有病吧？
“那你说她到底爱不爱那个男人？虽然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衣似乎很是纠结，摇头晃脑道：“爱情，真是个复杂而又愁人的东西。”
“……”
有你什么事？闲的吧。
“爷。”
“说。”
“我们这是在干吗？”
我伸出手机递给她看道：“等车，还有两分钟。”
“你什么时候叫的车？”
“在你感叹爱情真不是个东西的时候。”
“不是爷，我们为什么要打车啊，不是嗖嗖一下就好了嘛？之前我们来医院我就想问，为什么要坐公交啊？”
“公交便宜。”
“可爷你不是鬼差吗？嗖嗖的不就行了？”
“你这是刚当鬼就不屑人了？还嗖嗖呢，你试试。”
白衣还真就试了试，就看她在那蹦蹦跳跳，最后一脸无精打采道：“我不行。”
“呵呵。”
“不科学啊，我不行是我弱，可爷你不应该瞬间移动，划破虚空，抬手碎星河这种吗？”
“这种……很科学？”
“……”
“重点啊爷。”
“重点是车来了，跟紧了。”
上了车，白衣依旧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
“哎，爷，你说阿慧会幸福吗？我好难过啊，真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她爱又爱她的人。”
“爷我们这是要去哪？你家吗？你就是苏城人吗？那我们还是老乡啊，不过你们做鬼差的是不是工作很忙啊，我跟你这一天，到现在才下班。像你这种鬼差是不是很多啊，这世界真奇妙，以前我都不知道。哎，可惜了，要不然还能和梁欢吹吹牛，炫耀炫耀。”
说到这白衣忽然沉默下来，愣愣的看着车窗外，半晌才道：“爷，我想他了，我有点后悔了。”
人有万般人生，鬼有千百形态，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遇见谁，又会经历什么样的事。
人生虽然没有后悔药，但同样有着无数个选择，可唯有死，在你选择的那刻，就注定再也回不了头了。
直到车停在了巷子口，白衣也没有再说话。
司机回头：“里面进不去，你们自己走吧。”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带着白衣下车，可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
“爷，你就住这里？”
我在白衣的脸上看到大大的嫌弃，刚想骂她却忽然愣住了。
“喂，刚刚他说的是你们吧？”
“哈？怎么了？”
我盯着她不说话，她看着我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忽然恍然大悟，用拳头捶了下手掌道：“他看得到我。”
车已经消失在视野之内，我眯着眼打量了片刻，思绪不定。
这几十年因为如今这个盛世，不说厉鬼，就连孤魂野鬼也越来越少，我已经消极怠工很久了。
可先是一个看不透的小姑娘，如今又来了个快车司机，这小小苏城什么时候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多了这么多的玄门中人？
无聊的生活似乎变得有趣起来。
我打开手机，找到方才的那个订单，想也没想就打了个大大的差评。
“爷，你真是无聊。”
“一边去。”
收起手机，带着白衣往里走，边走边给她介绍。
“你以后就跟着我混吧，这夜间的生意就交给你了，不过你现在太弱，我得想办法给你特训，先凝出实体再说，等我捋出个章程出来。我这呢要拆迁了，看见没，这么大一个拆字，等我有钱了，也给你发工资，不过近几十年你不能现身了，要不然碰到熟人容易引来恐慌。你平日里的工作呢就是给一些小鬼登登记，也算是进入政府机关了，哦对了。”
我打了个响指，一本册子出现在我手中，右手一转，拿出一根毛笔，翻开册子把白衣的名字记录上去。
落下最后一笔之时，名字化为一道红芒流入白衣的眉心，留下一把刀的印记后又消失不见。
“嗯，现在你也算实习生了，进入政府机关单位，有了铁饭碗，开心吧？”
白衣傻愣愣的站在那，也不回话，我有些不满，皱了皱眉道：“我说的你听到没？”
“我......后悔还来得及吗？”
“不满意？”我不太高兴道：“知道这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吗？你还嫌弃？”
“不是的爷，是，这......”白衣指着面前的铺子道：“我们能不能换个生意？”
“看不上我这小庙？”
“我......好吧，我没意见。”
我的面色这才好了一些，不过看她这样，可能是对我没什么信心，毕竟目前规模不大。
可作为我目前唯二的员工，还是应该鼓励鼓励的。
“你放心，目前我们还在创业阶段，不过你作为元老，以后分红肯定少不了你的，还有你不要小瞧这小小的店面，生意还是不错的，我的目标是三年之内，打造自己的品牌，千家线下分店，同步线上销售，占领市场至少50%份额，打败杜屌丝！”
“……”
“我们的口号是，让每一个夜晚，都没有意外。”
“……”
“我们的目标是，让每一次体验，都想再来一次。”
“……”
估计是被未来宏伟的蓝图所震惊，白衣很懂事的鼓了两声掌声。
我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勉励她道：“好好干，我看好你，作为二号员工，凡购买本公司商品都享有七折优惠，每次上新，也有优先体验权，这是免费的哦。”
“……”
可能还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之中，我都吃了一碗泡面了，白衣依旧坐在门口发呆。
我看了她一眼，心道，真是没见过世面。
摇了摇头，这才开机，登录qq，登录yy，登录游戏，开始征战王者峡谷。
“呦，忘川，今天这么晚？”杨宿的声音自耳麦中传来。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钟了。
“看了场戏，耽误了一会。”
“听说了吗？江南似乎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好多人闻风而动了，就在你的地盘，离你不远。”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我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不过听说啊，只是听说，可能跟炼气士有关。”
“嗯？”
上古时期，人类观天地变化，星辰运转，万物生长，以人体周天经脉为基，体悟自然规律，纳天地灵气为己用，练精气神三花圆满，修胸中五气朝元，斩三尸九虫而得道成仙，长生久视，是为炼气士。
至此，大能无数，争斗不断，天地秩序混乱。
直到颛顼时期，整修天地秩序，绝地天通，天地人三界三分。
后至商汤末年，周灭商，三界封神。
福缘深厚者成仙道，得享逍遥。
次之为神道，以天庭为基，统御三界。
到秦一统六国，始皇嬴政，制玉玺以神权巩固君权，书同文，车同轨，度同制，行同伦，地同域，收天下之兵，绝练气之法。
此后，炼气士便逐渐淡出人们视线。
而随着天灾人祸，侥幸留下的，传承至今，也就剩下一些奇门术数，不得长生。
“具体说说。”我来了兴趣问道。
“我就知道这么多。”
“那你说什么？”
“没办法。藏的可严了，你也知道，大人，时代变了。不过怎么说也是你的地盘，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别到时候惹出什么乱子。”
“我谢谢你啊。”
“客气，客气了不是。赶紧，来两把我就要下了，最近认识了个小妹妹，约好明天一起吃饭。”
“无聊。”
“你懂个……”
“爷。”
白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表情有点纠结。
“嗯？”
白衣往旁边侧了侧，然后我就看见一个老头出现在她身后。
我一看，呦呵，这不是我的老顾客之一吗？
莫名其妙的我有些难过，他这一走，我这店里就少了一份进账。
“走了？”
“陆老板。”
老头还有些腼腆，扭扭捏捏道。
我点了点头。
“先给他登记，送走就行。”
“我……我不会啊。”
“笨死算了。”我没好气道。
“你也没教我啊。”
“……”没有嘛？
我想了想，好像是。
不过我正打算教的，这就不和她说了，于是道：“说你笨就听着，还学会顶嘴了。”
“……”
我随手从身后的柜子上扯过一张表格，指着上面道：“诺，这里，签上你的名字。”
白衣好奇的在旁边看着，就见老头签好名字后，一条条的信息将剩余的填充上，很是惊奇道：“这么神奇？”
“每个人都有各自独一无二的灵魂印记，在这里签上自己的名字，你的一生的经历，都会被记录下来，做不得假。”
“过来。”
我对着白衣招了招手。
“哦。”
伸手对着她的眉心一点，之前隐藏起来的印记再次浮现出来，一勾，点点红光最后化为一枚精巧的方印后又再次消失不见。
白衣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好奇道：“这是什么？”
“印章啊，看不出来？”我把印章扔给她道：“这个位置，盖上。”
“哦。”
细长的红色刀形浮现出来，一抹煞气转瞬即逝。
“好了，一式两份，你拿一份，到时候把这交给接你的人，他会安排你接下来的事。”
老头伸手接过，原本的表单便化为一道流光飞入老头眉心。
老头的魂体一抖，然后对我行了个礼。
离开前我看见他扫了一眼我的店铺，面露不舍。
我心有同感，毕竟，少了一位忠实客户。
“他去哪了？”
“当然去地府啊。”
我觉得白衣总是问一些傻问题。
“可是……可是你不能直接开鬼门吗？就像之前对我那样。”
“那不是正规渠道，我给你插队还不好？人家既然拿了我的通行证的，当然走官方渠道了。”
“那他不去怎么办？”
“上了生死簿的名字，他跑不了。”我指着旁边的桌子道：“以后你就在这办公吧，流程你都记住了，下次这种事别再来问我。”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