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知和空从昆钧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正经过。
原来若陀龙王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璃月人的过度开采与天理加诸的[磨损]。
磨损... ...
又是磨损... ...
钟离曾经跟她说过，磨损是一种世界法则，任何生命都会在岁月长河中损耗、变质，承受磨损。
岩石只能记得极其强烈的情感，在漫长的时间里，若陀龙王的理智与记忆被一点点磨损，只留下了被扭曲后的憎恨。
而昆钧，则是若陀龙王善性的残留，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代表了契约之志、高远之心，以及与人共存的和平意愿”。
但阿鸠显然不能接受，他激烈反驳着昆钧所说的过去，不承认自己会与蝼蚁为盟。
昆钧望着他，缓缓开口：“天动万象，山海化形... ...”
一道柔和的力量随着话音一同传到了阿鸠那边。
“... ...荒地生星，璨如... ...烈阳... ...”
阿鸠喃喃着接了下一句。
“奇怪，这是什么感觉？这些... ...这些是... ...”
“你早就力竭，会先我一步消失。”昆钧坦然道，“但在那之前，我将这些分享给你。”
“雪落于春日的荒野，须臾便会融化。哪怕稍纵即逝，无法在你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哪怕，这是最后一次。”
“不，怎会如此... ...我不承认这是宿命！”
昆钧摇摇头：“或许不是宿命，却是命中注定之劫。”
“摩拉... ...克斯... ...”
阿鸠最后看了钟离一眼，便从中消失了。
... ...
派蒙望着空荡荡的地方：“那个小女孩完全消失了... ...”
“被磨损的宿命吗... ...”
空垂下眼陷入了莫名的思绪。
立知听着两位故友相隔千年的谈话，心中一时有些感慨。
刚出地底，他们便碰到了沿着他们留下的线索赶来的老戴。告诉了他山洞中三个矿工的情况后，他便急忙进去查看了。
附在昆钧身上的若陀龙王碎片力量即将枯竭，他望着面前成为人类的摩拉克斯感慨道：“连你也走到这一步了啊... ...”
“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敢保证下次不会有新的震动将我唤醒。”
“无妨。”钟离转身遥望璃月港的方向，“即便有那么一天，璃月百姓也该做好面对你的准备了。”
立知想到不久前璃月与跋掣的那一战，认同地点了点头。
昆钧却有些不放心：“没有岩王帝君的璃月，可行吗？”
“倘若天下无神，这里便是人的国度。我曾是人的神，理应见证人的兴衰。”
钟离言下之意，便是要完全放手，放任璃月自由发展了。
昆钧叹了一声：“... ...你是我们之中最坚强的灵魂，竟也被磨损... ...”
随后他又释怀了，“但也无妨。因果由天，倘若我们的使命已然完结，就应勇敢地踏上离开之路。”
... ...
在与故友谈心后，若陀龙王的碎片带着笑意离开了昆钧的身体。
不一会儿，要送兄弟回城的老戴将昏睡中的真正昆钧一同带了回去，这棵伏龙树下，便只剩下立知他们几人。
钟离带着立知和空来到那块石碑前，再次向他们讲述了当年的那场大战。
“他是自愿被封印的。只可惜，因[磨损]而忘却了。”
空问：“你也被[磨损]了吗？”
“我亦无法逃避。”钟离神情淡然，“只是我比常人更懂得一个道理：该离开时，便要离开。”
“越是强大的力量，被[磨损]后带来的危险也更大。几千年的岁月冲刷，哪怕是岩石... ...也会偶感疲惫。”
“亲手封印老友，也是我所经历的[磨损]之一。”
数千年的时光... ...
加上上个世界也才活了不到三十年的立知突然有些忧虑。
以她如今的修为活个几千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倘若当真到了那时，身边的旧友还能留下几个呢？
她这时才恍然有些理解了[磨损]的含义。
回想起曾经做过的那个关于霍格沃茨好友悲惨结局的梦境，立知怔怔看着面前面容沉静的钟离。
他在漫长的时间里又见证过多少次这样的场景呢？
... ...
钟离从思绪中回过神，再次开口：“但我是人的神明，不论身份如何变化，都会以我这双眼睛见证属于人的历史。”
派蒙感慨道：“你还是很在乎璃月啊... ...”
“没什么，分内之事。”
若陀一事了结，钟离便要与他们一同回去。
“等等。”
空犹豫片刻，还是喊住了他，“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有关我妹妹的事。”
派蒙也想起了先前的事，向钟离讲起戴因所说的的关于坎瑞亚的事情。
然而，钟离在听过后沉默片刻，微微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为什么？！”派蒙不理解，“为什么不能透露相关信息？这对我们真的很重要啊！”
“我明白，但很抱歉，这是我的契约。”
钟离沉声道，“这份契约诞生于一切开始之前。遵循契约的我，务必对此保持沉默。”
得到这个回答，空显然也早有预料，没有太过失望。
“你似乎变得越来越了解这个世界了。”
钟离缓缓说道，“这片大陆上还有许多往事，许多秘密... ...它们经历了太久的时光，被人遗忘，或是遭到舍弃。”
“如果是你，应该能够找到并捧起它们。”
他望着静静聆听的空，“见证者，为见证而来。铭记者，因铭记而生。”
“在你走向那个人的路上，也许会有更多困难，但只要你坚信这条路通往[正确]，一切就有意义。”
... ...
空若有所悟。
“对了，”派蒙左右看看，注意到了一边不知在想什么的立知，“立知你在想什么呀？好像已经沉默很久了呢。”
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立知这才从莫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她向来擅长自我排解，未来的事情还那么遥远，她不该现在就开始忧虑的。意识到了时光的无情，应该更珍惜当下才对。
想到这里，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钟离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温声道：“若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你尽可来寻我。”
立知点点头，没有拒绝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