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师弟，今晨宗门开了求仙问心路，明天结果就出来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祁漾看着稀客姜惜玉，微微挑眉。
因为如意的事，他和姜惜玉关系莫名拉近了些。
或者说，每次良辰美景出去历练，他带着弘伯和伽夜跟着，似乎很容易便和那些个弟子生出了些共患难的情谊。
良辰美景也逐渐有了些朋友，实战中她们的实力不再只是花架子，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
宗门招新祁漾本来也打算去看看的，毕竟龙灵儿在，当下一口应了下来，顺带着请了姜惜玉进来一起用了顿午饭。
姜惜玉看了眼一同坐下的伽夜，和旁边良辰美景打了个招呼，欣然落座。
吃饭时祁漾想起什么，随口问道：“剑峰那个谁，剑灵搭理他没？”
姜惜玉笑着摇头：“师弟呀，你这话可千万别在外面说，让剑峰的人听见，怕又以为是挑衅呢。”
祁漾轻啧：“事实在那，还不让人说了，好生霸道。那灵虚师伯有没有再收个弟子的打算？”
“宗门招新上若是出现好苗子，自然有的是人抢，端看他到底适合哪个峰，又想选哪个峰了。”
过刚易折，元绍也该有人磨一磨，不过他天赋也确实万里挑一的好，剑道上比他厉害的除了他心服口服的时千寒，估计也就凌寻了。
但拿凌寻开刃，这剑得废。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且行且看吧。
饭后祁漾送走了姜惜玉，上了趟云霄峰。
魔宫那边魔尊闭关寻求突破，云霄峰上玄清便只是单纯地深居简出。
困住玄清的除了身上重担，也是天道。
至于他这般滞留的后果，有人在意，但肯定不包括天道。
这种天道实在招人恨得紧。
祁漾来时，玄清正在摆弄残局，见到他来，微微一笑，指了指棋盘，问他：“乐阳，你看这局该如何破？”
祁漾摇头，他这会儿人设根本就不懂棋，却也分不清玄清这么问是想做什么。
难道是突然看出天道的险恶用心了？
“弟子不懂弈棋，也看不懂棋盘上的风云诡谲，但想来只要不入这局成为棋子，这局怎么都好破的。”
玄清听出他话里有话，神情也不似平时那般活泼，似是心事重重，将手中棋子丢入棋罐里，让他坐下。
茶壶被灵力控制着悬起，倒了两杯，茶香四溢。
“是为了明日的宗门招新来的？”
祁漾揽过一杯，细细摩挲茶杯边缘，似乎在斟酌措辞，又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开口，玄清也不催他，只是静静喝茶，目光落在棋盘上。
半晌，祁漾捧着茶杯喝了一口，难得地直视玄清，开门见山地道：“师尊能否不再收徒？”
玄清抬眸，看到他满目真挚和难掩的急切，低叹一声：“他是我命中注定的徒弟。”
“师尊是要顺天而为？”
玄清颔首：“也无不可。”
“哪怕、哪怕他会叫师姐伤心、叫师……也要顺？”
玄清手中一紧，心下几个起落，眼眸里生出了些说不明的变化。
祁漾捧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重重咬了下嘴唇：“师尊，师尊您师承华莲尊者，精通推衍之术，但这所谓天机，到底是您自己看到的，还是、天道要您看到的？”
短暂静默之后，玄清的脸色逐渐苍白。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嗡然作响。
磅礴灵流如浪潮轰然炸开，书房内一切都晃动起来，天下第一剑修的玄清尊者，手却不可自抑地开始颤抖。
华莲……
伴随着“哗啦”声响，棋盘被掀翻，所有棋子跌落满地，其中一枚咕噜噜滚到了玄清脚边。
他看着这一地棋子，黑白交错地落在木质地面上，仿佛看到了满天星辰，素来古井无波的眼中掀起惊涛骇浪。
祁漾抬手挡住那一瞬刮来又眨眼消散的劲风，外面的良辰美景心下悚然，担心公子安危，试图闯入，却被灵流排斥在外。
山后寒潭修炼的时千寒猛然睁开双眸，错愕不已，起身间已经穿戴整齐，直接御剑赶来。
天衍峰上逗着002，无聊等待的伽夜抬头看去，有些诧异。
“稀奇，谁把他惹得这般生气？”
旋即他便想起了祁漾此刻就在云霄峰上，脸色顿变。
002连忙一个跳跃挂到他衣摆上，焦急地汪汪乱叫，被他捏着后脖颈丢在地上。
震怒的玄清尊者也非是毫无理智，掀了棋盘却也避开了对面脆弱的人。
但四下灵气过于浓郁，还是让祁漾一时有种醉氧的感觉，微躬着身体，死死按住狂跳的心口，也按住想出来的祁澜，低吟出声。
“师尊……”
“师尊？”
茶杯碎裂的刺耳声音混着两个徒弟的呼唤，玄清强压下怒火，控制住近乎暴乱的灵力，闪身出现在祁漾身侧。
将那些闯入他体内却不得章法乱窜的灵气引出，察觉到寒毒被刺激，蠢蠢欲动，将其重新镇压，又给祁漾喂下枚丹药。
玄清神情歉疚，难得地生出了些无措。
时千寒以剑在未完全散开的灵流里开辟条道路进来，正要问什么，便对上她师尊微微泛红的眼睛。
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眸里似乎多了些什么，让她心头剧烈跳动，但想起师弟，又连忙撇开这些杂乱思绪，走过来检查了一下，稍稍松了口气。
“师尊为何突然这般生气？”
祁漾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刚一张嘴便连忙偏头，掩着口鼻干哕了一声。
时千寒手脚有些僵硬地替他轻抚后背，低声问道：“哪儿难受？”
祁漾摇头，声音沉闷。
“灵气太浓了。”
玄清挥手将所有灵气散开，无形的波浪将云霄峰周围的云雾都冲散了许多。
祁漾稍微舒服了些，抬眼制止了门口的良辰美景，两人刚退开，数道气息便出现在了云霄峰上空。
伽夜无视了看向他的峰主们，便要往书房去，被良辰美景拦下。
“阿宵……”
伽夜身形一晃，便已进了门内，随意扫过这满屋狼藉，看到眉心微蹙着，似乎有些难受的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祁漾看到他，神情微讶，眉心皱得更深：“阿宵，出去，我没事。”
玄清看了伽夜一眼，制止了祁漾接下来的话：“乐阳，你先回去休息，稍后为师去看你。”
祁漾面露迟疑，点了点头。
出去时看到那一群已经降落的峰主，他行了个弟子礼，带着伽夜和良辰美景离开。
刚一出传送阵，伽夜直接将祁漾打横抱起，将良辰美景甩在后面，回到小院，一脚踹开房门，又把002关在门外。
祁漾由着伽夜将他上下里外检查了一遍，揉了揉他脑袋，轻笑着道：“阿宵，我没事，只是刚才周遭灵气太浓，才有些不舒服。”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本来也没什么，刚还服过了丹药，好了很多。”
伽夜知道他没骗自己。
以他方才感受到的灵力强横程度，但凡当时玄清没有刻意护着这人，这位身无修为的二公子现在起码得没了半条命，外面的良辰美景也同样好过不了多少。
但看这人萎靡的精神和毫无血色的嘴唇，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骂了玄清一通，又不免纳闷到底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祁漾摇了摇头，不肯和他说，伽夜叹了口气，也不逼他，略显粗粝的手指摸上他脸颊，良久将他用力抱在怀中。
“我很担心你。”
祁漾被他勒得有些不舒服，听到他的话，推拒的动作一顿，轻轻回抱住他。
掌心贴着他后心，被狂乱的心跳震得有些发麻。
“阿宵啊，你这样、叫我怎么能放开你？”
“那就不放，阿宵这辈子缠定了公子。”
祁漾后仰看他，笑了笑，轻挑起他下巴：“要当本公子的夫人么？”
伽夜低头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