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泽掀开眼帘，“国王没有魔法天赋吗？”
“是的。”茨尔维尼继续道：
“皇室一直以来都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即使有，学成后也会选择离开皇室。”
伊泽提起精神想听清楚，可不光思维停滞，连意识都在模糊。
他半合眼睛的问道：“为什么？”
茨尔维尼摇摇头：“不清楚。”
“小殿下，魔法师大族的地位理论上会大于皇室，一直都非常的神秘。”
“更长的寿命、更强大的力量。”
“我能递帖子，是因为我在您还未诞生前，夫人未出嫁前，已经在罗德里格斯家族了。”
“您明天拜访注意下言行、礼仪。”
伊泽几乎在呓语：“好，我需要清洗，非常难受。”
“噢噢好的，小殿下，我光顾着说话了。”
茨尔维尼上前来，轻松便能拦腰抱起来。
她轻声叹息，体重还没她那八岁的闺女重，虽然小丫头最近确实吃的比较多。
一路抱至边上的浴室，小心的放进柔软皮质大圆形的内陷沙发，拿起件披风盖在伊泽身上。
她拧开水龙头调整水流的温度和大小，冲刷一遍池子，塞上下水口。
没等多久，水池内的水位上升到一半。
茨尔维尼转过身脱去伊泽所有衣物。
汗沾湿的衣服和首饰，大约三到四个小时前才穿上，不过她认为这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大部分的贵族，穿过的衣服从来不洗，直接扔。
着名的女王陛下，衣柜有上千条裙子，三年都穿不过来。
在他们的认知里，贵族们的奢靡程度和经济发展直接挂钩。
贵族们越是奢靡，代表经济发展的越是好，没有人对这点提出异议。
更何况，伊泽从来不扔衣服，一直强调清洗重新再穿，除非身体长大，尺寸实在是不合适。
而当这个时候，伊泽还会建议剪裁改成别的，比如包包、抹布这类。
在最近几天，伊泽每天清醒时间不足五个小时，曾提议如果不出门，不想穿戴任何的装饰品。
不过，茨尔维尼无视了他微弱的抗议。
这已经是最精简的装扮了，再减少，在她眼里和服役没区别。
相当于失去了作为皇子的最后尊严。
而且，小殿下这个颜值就应该多多的装扮。
茨尔维尼端详片刻，昏睡时的伊泽同样很好看，她抱起并轻柔放在水里。
清洗完毕，取出新的大毛巾盖在沙发上，放回沙发。
浴池里的水换新，再次注入的水中，倒入早已备好的特制药材。
在药浴也泡完之后，为他换上干净衣服，送回卧室。
茨尔维尼想着明天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可以让大人们看到就有好感。
多年未回到罗德里格斯家族，连带着回忆有层厚重的纱雾。
她“哎”了一声，低声自语：
“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年我也就待了不到一个月。”
“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那里。”
“……希望一切顺利，小殿下能得到上帝的保佑。”
……
第二天，伊泽从深沉的梦中醒来，周身传来的轻微震动，令他不安起来。
深咖色浓密的鸦羽睫毛，因此，不住的颤动。
地面在晃动！
下意识以为遇到地震，心因此剧烈跳动，他立即要起身，看清后茫然。
他正在一狭小的车厢内，非常眼熟，出门一直会坐的那辆。
底下震动的幅度十分有规律。
伊泽松懈下来的一刻，头晕眼花感猛然上涌，甚至比从前还要猛烈，令他一下仰回躺着的姿势。
不禁苦笑，这还不如睡着呢。
无法抑制的艰难喘息。
虽然醒来前做的梦应当很恐怖，这会儿还止不住的后怕，可一惊一乍后全忘完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身心的实质难受。
缓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伊泽感到眼角有些痒，伸手拭去并摊开手来，上面是湿润的泪水。
记忆一下拉到十八年前，在临近死亡前，便曾有过这样的征兆。
他几乎没有因为悲伤、疼痛而哭泣过，每每落泪，皆是因身体扛不住的衰竭，不由自主的生理反应。
伊泽闭上眼睛，慢慢的深呼吸。
时间不多了。
罗德里格斯家族，或许是他最后一个希望。
他也想祈求上帝的保佑，可是他的灵魂就不曾信仰过上帝。
想大喊大叫的发疯，但那只会加速死亡。
待茨尔维尼发现伊泽醒来，已经是三十分钟以后。
伊泽表情恹恹的，有气无力的道：
“为什么不在上马车前唤醒我？以为是地震，受到惊吓，病情应该加重了。”
“抱歉，小殿下。”茨尔维尼露出歉意的表情。
“我只是想快些到地方，您昨天……只有四个小时清醒时间，怕时间不足以完成沟通。”
“对方答复只有一天时间。”
“在魔法师大人们眼里，皇室的身份不算什么，更何况，您还是晚辈。”
“他们甚至并不承认艾娜夫人为他们的血脉。”
伊泽深呼吸，理解的点点头：
“好的，没关系的茨尔维尼。下次再需要这样做，提前一天和我说声马车的事情就好。”
“好。”
茨尔维尼朝前方望眼，“我们差不多行驶十个小时，快到了。”
闻言，伊泽扬眉，眼里有讶异，重复的道：“十个小时？”
“是的，小殿下，比较远，为连着赶路，已经连续换过三辆车了。”
伊泽微歪着头疑惑的看她。
以为就是写信三个小时再对半，也就是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茨尔维尼笑了下，“帖子是发给家族成员，愿意接见的魔法师大人现在正在另外个地点。”
她回望过来，慢慢的念道：“费罗尔娜·罗德里格斯，您的亲外婆。”
“中级魔法师，也是唯一愿意见您的人。”
伊泽恍然，轻点头，“外婆。”
有些陌生的称呼，从出生到现在，双方从未见过。
很快，马车慢下来。
茨尔维尼道：“小殿下，到了。”
这般说着的同时，女人先跳下车，站在地上伸出手来等待。
几秒后，她握到伊泽的手，稳而有力道的撑着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