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小德子自然由手下的人代劳，无需沈清婉动手。
她回到自己寝殿的时候一颗心仍然激荡个不停。
宋瑶死的如此凄惨，沈清婉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跟宋清辞开口。
虽说宋瑶不是他的独女，可她小小年纪在宋清辞忠心伺候了大半辈子的皇宫殒命，实在是最大的讽刺。
更何况，她本无辜，却为宁煜心中的仇恨而被无端牵连，沈清婉实在不知宋清辞知道真相能否承受得住。
所以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永远不让宋清辞知道真相。
丢失的孩子在心中总有一丝侥幸与期望，可死了，便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这种善意的谎言，对宋清辞和冯樱儿，都是一种保护。
沈清婉在这里，已经遗憾的错失了许多人，她绝不允许剩下的几个朋友再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至于宋瑶，当然不会白白去死。
沈清婉自会帮她报了这仇，即便对面，是这个世界的九五之尊！
乾阳殿中，宁煜正在享受少女的服侍，新入宫的少女们都颇得他的喜爱。
只是，照这个速度杀下去，只怕这些人也撑不了多久。
总是要再选一些新人进来才好……
宁煜虽此刻在享受美人的侍奉，心中却盘算着这些。
婉转承欢的孙答应却不知皇帝心中所想，只努力让自己更妩媚些好讨得皇上的欢心。
两人的心思各异，却都没有停止。
至于贴身伺候着的小德子，不过是个奴才，一晚上没有出现，都没有引起宁煜的注意。
第二日用早膳的时候，宁煜不见小德子进来伺候，反倒是方进忠带了一个新的司膳太监进来，这才疑惑开口问了一句：
“小德子呢？”
方进忠当即请罪：
“是奴才教导无方，让那个小杂碎进宫伺候那么多年却还不知道规矩，昨夜居然酒后乱性，轻薄了林妃娘娘宫里的宫女。
那宫女也是个烈性的，不肯就范，二人厮打起来，都落入池中。
宫女略懂水性，这才留了性命，但是小德子因醉酒，本就意识不清，侍卫又发现的晚，已经溺毙在池塘里了。
是奴才的错，教的叫的小德子不懂规矩，还请皇上恕罪。”
方进忠是小德子的师傅，小德子即便再得圣宠，名义上也只是他的徒弟，由他教导。因而他这样说，宁煜也找不出什么错处。
只是……
宁煜沉吟着。
小德子虽说确实喜欢酗酒，总好当差的时候偷懒耍滑，但突然暴毙，他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蹊跷……
不过，如今国库虽算不上空虚，可林家每年进贡的金银绝非小数，宁煜并不会轻易舍弃。
所以在宫中，宁煜对林芷若虽谈不上多宠爱，却向来纵容。
林芷若在宫中对自己奴才护短的要命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她的宫女被小德子轻薄，以至于出了命案。
宁煜若是强行责罚，林芷若一定会来乾阳殿哭闹一番。
宁煜想想就觉得头痛。
他好容易身子好些，可不想为了奴才的事消耗精力。
这事还是等回头再慢慢查一查。
左右不过是个奴才。
也犯不上多上心。
想到此处宁煜便挥了挥手叫方进忠起身：
“罢了，他自己不守规矩，也怪不得你身上。
你又不能时时刻刻守在他旁边。
不过小德子到底伺候朕一场。
赏些银子好好葬了就是了。”
“是，奴才遵旨。”方进忠立时应下，躬身退了出去。
小德子自诩是皇上宠信第一人，却不知自己死后却是这么无声无息的被一句话轻飘飘带过了。
若是他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在皇上和皇后两边势力下的徘徊。
坤鸾宫中。
“皇后娘娘，皇上只叫赏了些银两，其他并未多问。”
说话的，俨然是刚刚还在乾阳殿伺候的方进忠。
“知道了，有劳方公公。”
沈清婉点了点头。早有陈福上来，给了赏钱。
“只是……奴才觉得，皇上”未免有些太过不放在心上，反而失了真。
小德子到底是贴身伺候圣驾的人，即便皇上不上心，也不至于问都不问便这样轻易打发了。
反倒是显得有些刻意。
娘娘还是多留意为上。
方进忠原本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槛，想了想还是回来补了这么一句。
沈清婉意味深长的瞧了他一眼：
“方公公有心了。”
方进忠点点了点头，这才退了出去。
两人都心照不宣。
虽然沈清婉后来用小德子比方进忠更多一些。
但是两人因利而聚，对方进忠来说，只要还有好处可拿，有前程可奔，那皇后娘娘更信谁，原本就不重要。
沈清婉也是真心敬服方进忠活的通透。
比之投机钻营的小德子，方进忠连收皇后的赏赐，都总是更加体面一些。
送走了方进忠，陈福回身问道：
“皇上那边？”
沈清婉却摇了摇头：
“他如今到底如何想，已经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将他身边那个付远弄到手。
他秘密养在宫中，单独出去的时候少之又少。
如今皇上倚重他，但凡他出行，都派着暗卫随行在侧，生怕他有什么不测。
若要强行动手，虽说也能抓到他，但只怕是将这事秘密摆在了明面上，跟皇上撕破脸了。
反倒是让皇上先有了防备。
还是要引他自己走出皇上的保护圈才是。”
陈福沉吟道：
“他原本就行踪不定，而且疑心最重。
在皇上身边伺候，谁都不信。
连方进忠的面子都不给。
一向只独来独往。
不过奴才倒是打听出来个有用的消息，那妖道虽面上道骨仙风，私下却最是好色。
不过，却从不去青楼一类，只在自己观中豢养女子，以供他享乐。”
沈清婉冷笑：
“极好，只要是有弱点，便好说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的官道上。，溅起浑浊的水花。
雨下的又密又急，将天地笼得一片模糊。
付远缩在微微摇晃的马车里。
他今日要回自己的道观，给宁煜的理由是要回去取陈年的露水炼制新丹。
但实际上，是他多日被强留在皇宫里，心中急色却无可奈何。这才找个由头，急着回去陪他的那些美人。
一想到那些被关在道观里的女人见到他时那些惊恐的尖叫，他就兴奋的手指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