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纯黑，北国冬天】
【这是南风袖并没有一开始就遇见萩原的世界】
自从那位先生下了令后，北国冬天就像是突如其来的雪一样，降落在了组织里。
是领导行动组还是领导情报组？
所有代号成员都在观望。
北国冬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去做了琴酒的搭档，并且愿意屈居于琴酒之下。
这可以说明那位先生对琴酒的看重，也可以说明那位先生对琴酒的不信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
只有琴酒知道真相。
这个北国冬天不想动手也不想动脑，就想着蹭KpI！
是个极致的懒人！
自从知道琴酒还是个对家里生活质量有要求的合格酒友后，北国冬天甚至直接住到了他家里。
简直放肆！
但琴酒又不能倒反天罡。
毕竟北国冬天有那位先生的手谕。
算了。
而且北国冬天是个非常优秀的医生与后勤，这一点可以让琴酒放宽对对方的要求。
愿意待在哪里就在哪里吧，反正做任务的话他还有伏特加帮得上忙。
琴酒点了根烟。
不过一个星期时间，他已经看淡了一切。
伏特加一边开车一边帮大哥摇下车窗，从后视镜里偷偷瞅了眼传说中的北国冬天。
对方对大哥在车里抽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脑袋点了点，看起来睡得很香。
伏特加对北国冬天的看法与他大哥是截然不同。
无情无义、无波无澜、白雪皑皑、高岭之花。
这四个词就是他对北国冬天最好的形容。
别管伏特加国文行不行，总之这几个词都很适合北国冬天。
尤其是无情无义这一点。
他觉得北国冬天就是没有感情的一块冰。
但恰好，他大哥也不需要一个热情的搭档。
他们都是绝对不会融化的冰。
伏特加把车停在路边。
他挠了挠头，看琴酒下车后熟练地打开后座门，然后一把拽起盖在北国冬天身上的黑色大衣，一把又把人从车上拽下来。
北国冬天睁开眼睛，背着手关上车门。
琴酒直接把衣服往他脑袋上一压，转身往公寓里走。
北国冬天扒拉下衣服，给自己披好，小跑着跟了上去。
他似乎说了什么话，琴酒翻了个白眼，又给了他脑袋一拳。
即使是冰，也有圆润的一面。
他们两个就是这样。
北国冬天偶尔也是会帮琴酒做事的。
因为他是最棒的潜入调查员。
而且还能做系统任务——不知道为什么，小无的身体里依然搭载着快穿系统。
但是北国冬天无所谓。
他的目标就是完成世界意识给的最后一个任务，过好退休生活。
为此，多做一些任务也没什么问题。
他习惯了。
这次任务是组织跟霓虹本地帮派的一个合作。
北国冬天去谈判，琴酒接应。
但对方似乎不清楚组织的厉害，试图反水。
藏在长发下面的耳机里，琴酒的声音已经开始暴躁起来。
【你在做什么！】
北国冬天任由人绑住自己双手双腿，与对方首领面对面。
还被调戏了脸。
【深入虎穴。】
北国冬天有自己的节奏。
【沉住气，待会儿收割。】
琴酒莫名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只说了一个字。
【行。】
他那边动静忽然大了起来，不知道在做什么。
可能是用无声地辱骂这个不注意自己安全的搭档。
对方首领一把抓住北国冬天的衣领，将他拉起来，撩起他的头发看了看。
没找到耳机。
小无深藏功与名。
“你在跟谁说话。”
北国冬天冷淡地随他动作，没有反抗，但也不说话。
他像个人偶，在未遇见指定动作的时候，是没有反应的。
如果对方的人不提到一些跟自身有关的情报，甚至不会触发北国冬天的视线。
这会加剧对方的烦躁与不安，以及怒火。
不光是言语上的侮辱，对方已经多次对北国冬天出手，只是都被人避了过去。
就算被绑住了，北国冬天还是那个北国冬天。
强到不是人。
等差不多也摸透对方帮派的一切，北国冬天正准备联络琴酒收尾，就听见门口传来了两个男人的声音。
“喂喂，酒吧不开业记得要在门口挂好牌子啊。”
戴着墨镜的男人敲了敲门。
“有没有点服务精神？”
“别这么暴躁嘛，小阵平~”
另一个半长发的男人带着笑。
“抱歉抱歉，打扰到你们了吗？”
他注意到了跟他对视的北国冬天，笑容更深。
“嗯，看来晚到了一点呢——”
帮派男人冷笑，随手就从桌子底下摸出一把枪。
“跟你们没关系！但既然看到了，就留命下来吧！”
“绑架跟军火走私可不是一个概念呀。”
半长发男人笑嘻嘻地举起双手，不过手里可握着警官证。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投降还来得及哦？”
“废什么话。”
墨镜男人舔了舔嘴唇。
“也没几个人，全部打一顿也行吧？”
半长发男人赶紧劝：“人家有枪诶！”
墨镜男人上下打量：“看起来就一把。”
是的，对方十几个人，真的只有一把枪。
因为北国冬天这次来就是来卖这个的……生意没谈成，对方想白嫖。
北国冬天往沙发里蜷缩了一点，脑海里问小无。
【多少警察？】
【都在赶过来的路上。】
小无查看了附近的道路监控。
【其实，只有这两个人。】
北国冬天不是自恋，只是出于客观分析。
【冲进来只是为了救我？】
小无拿系统分析了一下。
【好像是的。】
北国冬天不明白。
他看向那个半长发男人。
恰好，对方也在看他。
不光在看他，而且特地过来挡住那边混战的人群，不让北国冬天看。
“好了，没事了哦。”
那个男人放轻了语调。
“抱歉抱歉，来晚了。”
“……”
北国冬天主打一个不懂就问。
“不怕吗？”
“嗯？”
男人笑眯眯地看他，似乎没听懂问题。
“两个爆炸组的警官，不是刑警，没有配枪。”
北国冬天只好把话语说长一点。
“不怕吗？”
对方似乎只听自己想听的。
“你认识我？”
“……不认识。”
北国冬天第一次感觉到了琴酒平时的状态。
跟人讲话，牛头不对马嘴，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我叫萩原研二。”
他拿出自己的名片。
“可以叫我研二。”
还是没说到正事上。
北国冬天有点不想理他。
耳机里，琴酒也同样传来声音。
【有警察到你这边了。】
他在架狙。
【后门四点钟，从那走。】
萩原研二似乎听到了什么。
“我好像听见了无线电的杂音……”
“耳朵很灵。”
北国冬天从沙发上下来，站直了跟萩原研二一样高。
但是他喜欢下瞥视线，这让他比萩原更具有压迫性。
“好奇我为什么被绑架？”
“当然好奇。”
萩原研二耸了耸肩，勾起解绑的时候顺势再度扣上北国冬天的手铐。
“所以，我准备带你回去好好盘问一下。”
北国冬天想了想，道。
“走私枪支。”
他抬起没被控制住的那只手，手腕翻转间，手术刀飞出，卡在冲向松田阵平的子弹上。
手术刀飞回来的瞬间，又重新出鞘，像是回旋镖一样割断了一大片人的喉咙。
松田阵平都后退了一步，以免被血液溅到身上。
“喂！萩！”
萩原研二没想到这样了，北国冬天还有反击的余力。
原来之前是他不想反击，而不是不能？
“你！”
他看了眼死伤的人数，想说什么，被北国冬天捂住了嘴。
萩原研二睁大眼睛，盯着靠近的北国冬天。
“想要逮捕我，一次英雄救美可不够。”
北国冬天打了个响指，打开了手铐。
“我叫南风，警官先生。”
北国冬天的跑路速度可比松田阵平追得快。
更别说一出门，琴酒的子弹就到了松田的脚边，逼迫他停下。
就那么两个眨眼，北国冬天就已经不见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琴酒也不会跟警方对着干，立刻收拾好东西下楼。
北国冬天已经在车边上等他。
“看来你的计划不禁泡了汤。”
琴酒坐上驾驶座，嘲讽道。
“还被警察盯上了。”
他语调微妙。
“还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北国冬天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好像被一见钟情了。”
北国冬天对自己的脸有自知之明，但也仅限于自知之明。
他丝毫不知道他假装楚楚可怜的时候是有多大的杀伤力。
而琴酒是明白的。
“毫不意外。”
琴酒踩实油门，往郊外先开一圈。
“你的反应倒是奇怪。”
把真名告诉一个显然准备深入调查自己的警察，北国冬天的脑子今天像是被门夹了一样。
“无所谓。”
北国冬天打了个哈欠，将这个事情抛之脑后。
“我难道在社会上有什么存在感吗？”
琴酒无法反驳。
这个人除非组织任务，不然就不出门、不逛街，平时也没有太多人类生存的本能。
琴酒如果记得给他带饭，他就吃一顿。如果回不来，他可以只喝水度过三四天。
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北国冬天跟那个警官差不多身形，现在薄得像个纸片人。
琴酒甚至都学会了反思，然后让伏特加开始定时给人送饭。
他忙得很，没空。
“人类的情感迭代是很快的。”
北国冬天看向向后倒的窗外风景。
“尤其是一见钟情。”
不是长期相处，情感很容易就会消失。
对方看面相是个多情种，即使北国冬天再好看，那也只会变成他的一个悬案。
对于萩原研二来说，今日只会是一场梦。
梦醒就好了。
琴酒扫了眼身边人，点了根烟。
“你还懂这个？”
明明自己没有丝毫情感。
北国冬天骤然笑了笑。
琴酒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都愣了一秒，随即就是嫌弃。
这狗东西，故意的。
“我偶尔也会利用情感。”
北国冬天收敛了笑，意有所指。
他的手拍了拍琴酒的肩膀。
“也很擅长这么做。”
琴酒鄙夷地看他，但没反驳。
是啊，这狗东西就是用人类无法摒除的情感将他一步步裹挟成老妈子的。
琴酒在心底骂了三四句脏话。
“挺自豪啊？”
“嗯。”
当然不错。
北国冬天把座椅往后放，躺下睡了。
琴酒下意识放轻了车里的电台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是低声一句脏话。
你看，这人，多擅长啊。
-
几天后，有一个代号考核任务。
行动组琴酒跟情报组波本指挥，考核两个狙击手。
一个叫做绿川光，无国界雇佣兵出身。
一个叫做诸星大，是宫野明美的男朋友，被妹妹代号人员雪莉推荐。
但两人之间还是诸星大的狙击更合琴酒胃口。
诸星大自称野路子，而绿川光就算是无国界雇佣兵，也依然有着相应规矩。
绿川光不反驳。
两个人性格倒是相似。
“你在车上。”
琴酒给北国冬天戴上耳机，走之前提醒了一句。
“别乱跑。”
他不想在任务结束的时候去接一个没付钱还要吃冰淇淋的小鬼。
“嗯。”
北国冬天把一个可以随身折叠的望远镜递过去。
“用这个。”
他新买的，第一次用。
琴酒从车窗里拿走。
北国冬天经常拿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他，他习惯了。
“备用枪在驾驶座侧面。”
“希望用不上。”
如果用上了，说明任务失败或者任务有失误。
那就要清算了——麻烦。
今天这两个人按照命运轨迹都得加入组织并且拥有代号。
所以，最好平稳度过，不要麻烦到他。
北国冬天从副驾驶座越过手刹，爬到驾驶座里蜷着。
他隔着已经晃下些许的车窗玻璃缝隙看向对面大楼。
那里就是任务目标。
小无忽然提醒。
【小袖，你有短信。】
组织里都是邮件通讯，北国冬天连打电话的人都只有琴酒。
谁会发短信？
北国冬天拿出手机，翻看。
还不止一条。
【原来你的全名叫南风袖。小袖，有点女气啊？会被讨厌这么喊吗？】
【虽然有些困难，但我还是找到了你的户籍。嘛，不过你的案子居然在公安那里。】
【该说不愧是你吗？小影帝。】
北国冬天仿佛这才想起来自己有户籍这回事。
进入世界后因为一直在组织里生活，已经忘了自己跟黑泽阵那个有十几个不同账号的黑户不一样。
但要对热情的小警官回什么呢？
一个案子？一份炸弹？
【恭喜。——袖】
对面秒回。
【还真的不怕我顺着网线来抓你哦！】
【来吧。】
如果隔着区区网络也能碰得到他的话。
北国冬天把手机放进口袋，冷漠地想。
【小无，去档案里把我的信息删了。】
【……全部吗？小袖。】
【不然？】
北国冬天反问。
【你希望下一个顺着找过来的是松田阵平，还是降谷零？】
如果是前者也就算了，后者可就是一个麻烦。
大麻烦。
能够不虚与委蛇就不那么做吧。
这也是他一开始选择了琴酒的原因。
他们是能背对背的搭档，也是枪抵着枪的损友。
将心比心，一切安定。
一开始琴酒没有选择，现在他们是互相选择。
不然琴酒不会这么放纵他。
琴酒只放纵“自己人”，而非组织的人。
不过也没区别。
他忠于组织。
北国冬天也是。
耳机里的频道开始有动静。
波本的试探、琴酒的不理会与指挥、还有两个狙击手的精准答复。
最后是子弹的破空声，以及琴酒的怒骂。
【这里只有400码！】
【视角盲区。】
这个解释的声音应该是诸伏、绿川光。
任务失误？
北国冬天扫向对面大楼走出来的一个小女孩。
她手里抱着皮球，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无知无觉。
波本是潜入调查，提供位置，此刻正从楼上往楼下跑。
【我来解决。】
他的方式不过是调查对方身份，确认情况，然后放走或者是灭口。
对此，琴酒只有一个评价。
【不必要的仁慈。】
琴酒一声嗤笑。
【北国冬天，解决掉。】
伴随着一阵烟，波本正好到楼下。
拐角处，小女孩的尸体躺在夜色里，静默在她的花季年华。
他沉默片刻，抬眼看向对面。
保时捷356A停在那里，而无论从任何角度都无法看见里面是否有人影。
耳机里传来一个几人都未曾听过的冷漠声音。
【已处理。】
琴酒刚想说走了，就听见北国冬天又出声。
【给予代号。绿川光，苏格兰威士忌，诸星大，黑麦威士忌。】
【两人负责霓虹地区部分任务，隶属于行动组，指挥权给予情报组贝尔摩德跟波本。】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位先生的邮件也随之而来，发到被点名的几个人手机里。
最诧异的不是已经想好说辞的苏格兰跟波本，而是琴酒。
他冷笑。
【行动完毕，解散。】
琴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车里，发现那个小混蛋已经裹着自己的衣服在后座上睡着了。
他用伯莱塔抵着北国冬天的脖子半晌，对方都无动于衷。
一腔怒火无处可发，只好放弃。
这说明，他等不到北国冬天的解释。
琴酒咋舌。
火大。
但你又能拿他怎么办。
杀了他吗？
首先，做得到吗。
-
琴酒发现北国冬天最近用手机的时间多了。
他好奇，但不会对无用的事物好奇。
北国冬天的手机就放在桌上，密码都没有一个，他要是好奇随时可以拿过去看。
但琴酒不做这种小偷行径。
北国冬天似乎鲜活了起来。
他任务完成的时候会特地要求琴酒开到某个地方，他要吃这家店。
也会特地拿图片让伏特加给他买新衣服，而不是琴酒穿什么他就穿什么。
对此，琴酒表示。
“你可以再靠近一点。”
他的推理能力在世界上都排得上号。
“组织里也有去警视厅的卧底任务。”
有能力，那想做什么就去做。
琴酒最看不上的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恰好，北国冬天也是这么想的。
他点了点头。
“科搜研最近有空。”
而他恰好，曾经是一位医生，也可以是法医。
但这件事在三天后就没有人在提了。
因为没有人给北国冬天发短信了。
南风袖这个档案彻底消失。
死讯是小无传来的，而那时，这对搭档还在欧洲做任务。
两人灭一组织，在别人眼中或许是自杀行为，但对于这两人而言也就是餐后甜品。
北国冬天在人群中起舞，琴酒在远处用子弹为他的舞蹈伴奏。
不过今日，北国冬天格外凶狠一点。
琴酒擦拭着他的伯莱塔，基本上没有他出手的痕迹。
他若有所思，发了条邮件给伏特加让他去查。
查证出来的结果跟他想象中差不多。
如果有北国冬天的庇护，那个警察一定会大放异彩。
琴酒漠然。
可惜了，短命鬼。
北国冬天过来的时候，一身白衬衫都被染成了血色。
他被琴酒裹上大衣，推进后座。
他什么都没说，琴酒也没什么都问。
有什么好问的？
北国冬天都不在意。
像他们这种没感情的人，发泄过就是结束。
-
四月份的时候，北国冬天请了一天的假，消失了一整天。
等这次琴酒再看到他的时候，他的情况更差了。
是的，得用更差来形容。
硬要形容的话，琴酒觉得北国冬天已经完全不是人了。
他看向他的眼神都是冰冷的。
琴酒只是伸出手，一巴掌打在北国冬天的头顶。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对这种冰冷与窥探无动于衷。
“如果你自认是懦夫，那当我没说。”
北国冬天合上眼。
“还好。”
他似乎恢复了一点。
“你活得够久。”
“哈？”
琴酒笑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
他当然会活到最后。
他从未输过。
北国冬天睁开眼，刚才的冰冷渐渐消散。
他欣慰地拍了拍琴酒的肩膀。
“就保持这个状态。”
跟他一起走到命运的终结。
对此，琴酒只有一句话。
“有病。”
北国冬天的情况果然更差了——
这疯病是越来越重了。
组织里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北国冬天做的任务也越来越多，有赶超工作狂琴酒的趋势。
他现在不光跟在琴酒身边做一个花瓶，也彻底堕入了黑暗。
浴淋血液，将诸罪尽加于身。
-
命运当然会迎来终结。
正义会战胜邪恶——这是这个世界的自然发展规律。
不过，北国冬天也稍微会一点点逃脱命运的方法。
这是他万年以来的小技巧。
他拉着琴酒的手腕，穿梭在山林之中。
身后的公安、FbI、mI6什么的根本见不到他们的人，只能缩小包围圈，试图将他们困在林子里。
一天下来，琴酒的体力消耗也几乎清空了。
他喘着气，看着北国冬天比平日里都在高强度计算的模样，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北国冬天不会对琴酒撒谎。
“这是命运。”
“你不反抗。”
“嗯。”
为什么要反抗？
北国冬天的任务彻底完成，角色扮演系统主动脱离了小无。
他现在只需要带着琴酒找到突破口出去，然后换个身份躲两年，解决掉认识他们的那些人，他们就可以畅通无阻，再度活在这个世界上。
很划算的退休生活。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琴酒停下了脚步。
“是吗？”
他问。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北国冬天愣了愣，不明白琴酒的意思。
琴酒抬起手，看向对方紧紧握着自己手腕的白皙手背。
“现在才反抗，是不是迟了点。”
他冷声道。
“我讨厌过街老鼠。”
他不会否认自己的过去，否认自己的行径，否认自己的一切。
他被叫做琴酒，那就会跟着他追随的组织一起终结。
北国冬天沉默。
琴酒的手腕往自己身前用力，北国冬天就踉踉跄跄地被他拽了过来。
“我也不是你逃生的绳索。”
琴酒第一次正面抱住北国冬天。
“南风。”
就算走向死亡，他也是以他的方式。
他不听你的，也不会听命运。
不要太自大了，南风袖。
-
降谷零跟赤井秀一听到枪声的第一时间就赶向声音的来源，但还是来迟了一步。
他们眼中无坚不摧的北国冬天像个无助的孩子，手里紧握着琴酒的爱枪。
近距离的子弹贯穿心脏，琴酒这一手决绝得让所有人都感到佩服。
死在最默契的搭档手里，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南风袖听你的话。
但南风不明白。
他计算好了一切，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离开了他。
计算是错误的吗？
命运是错误的吗？
对于人类来说，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
他从一开始，万年时光、数百世界，他都只是想要活下去啊——！
最后的绳索，断了。
南风袖转头看向降谷零跟赤井秀一。
“原来，这就是命运吗？”
从一开始，在最初的本土世界，他就应该孑然一身，孤独死去。
原来这就是他既定的命运，是逃不掉的。
受了他那些死去的同期们的影响，降谷零的心总是比一个人奋战的赤井秀一更软一些。
“也许，是你没有反抗过。”
“对吧。”
南风袖在此刻有些赞同地点头。
“我那是安排，不是反抗。”
所以琴酒不愿意。
他讨厌被安排，哪怕是被北国冬天。
“辛苦大家。”
南风袖用自己的衣服把伯莱塔擦干净，然后放进黑泽阵的衣服口袋，随即打横抱起了对方的尸体。
他连太宰的尸首都打理得干干净净，又怎么会让黑泽躺在这荒郊野岭，被他最讨厌的公安或者FbI带走？
“有缘再见？”
【小无，瞬移坐标……收藏地点3。】
【您未融合完整世界观，只能提取一半的魔法用途，需消耗积分……】
【用吧。】
南风袖在心里道。
【抱歉，小无。你好像生死都与我绑定了。】
【如果用命运来说的话，这就是我的命运，小袖。】
小无的声音是清朗的少年音，那种无惧无畏的年纪。
【我永远与你同行。】
但很抱歉，我不能成为您活下去的理由。
我只是个甚至无法安慰您的异能力。
在这个世界可以瞬移的地点坐标，南风袖收藏了三个。
第一个是乌丸莲耶的据点，第二个是没有固定的黑泽身边，第三个是……
一所公墓。
萩原研二跟松田阵平都埋在这里。
南风袖把黑泽阵的尸体藏进了系统仓库，小无会不惜一切代价帮黑泽阵找到最合适的世界意识去沟通、去轮回，让他下辈子拥有一个美好……不，可以自我掌控的命运。
南风袖摸过萩原研二的墓碑，上面的刻字端正而庄肃，落款的地方有萩原的父母、姐姐，还有挚友松田。
“下辈子都不要遇见我这种人了。”
南风袖低声道。
“我以为的好，不过是用控制欲毁了他的一生。”
是他无能。
救不下任何人。
但谁又能救下心存死志的人？
南风袖坐在萩原另一侧的墓地上。
这块墓地早就被他买了去——想不到吧，他会给自己买墓地。
人类若是没有后代，是会提前给自己选好殡葬的地方。
这还是伏特加教他的。
他翻看着手机短信。
南风跟萩原的短信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萩原在说一些日常，但南风每一条短信都会回复。
【今天去了xx店！他们家的烤牛舌太绝了！】
【下次试试。】
【秋天到了，要加衣服哦。】
【我穿大衣。】
【黑色那件？偶尔换个款式嘛，短款怎么样？】
【下次试试。】
偶尔南风做的任务会被萩原找到蛛丝马迹。
他会用炫耀的口吻告诉南风。
【你那个搭档也不怎么样嘛，收尾不行。】
虽然案件还是去了公安。
南风袖会不高兴，学着琴酒的口吻嘲讽。
【你也不怎么样，这么长时间了连我的尾都没找到。】
萩原研二也会生气，就不理他。
然后第二天换了个话题继续。
为什么一直会回复他呢？
南风袖不知道。
他翻了翻通讯记录。
这页就几乎都是琴酒跟伏特加。
伏特加说得多些，会问人在哪里，今天想吃什么，明天要穿什么。
南风袖其实有投桃报李。
伏特加不算特别重要的人物，不需要死在这场红与黑的大战里。
他在去年就被南风袖送去了俄罗斯，用了个对方无法反抗的理由将人安置在了那里，现在可能还在跟熊打架。
嗯……也许伏特加更想跟琴酒死在一起吧。
南风袖恍然。
他也没有给他任何的选择。
明明伏特加对他这么好。
在人类社会中，算好的吧。
然后琴酒的电话大多数都是喊他出任务，下楼之类的。
因为他们两人的闲聊不是面对面，就是在耳机频道里。
他们是搭档，是将信任融入骨髓里的搭档。
相处的时间太多了，堪比另一种形式的爱人。
但如果用爱情来定义，那他们二人都会感觉到无比的恶心。
肤浅。
南风袖蜷起双腿，双手抱膝，又重新看了一遍萩原研二的短信。
这是他唯一能不去用大脑回忆，而能直接回顾的文字。
【小袖，我已经把琴酒的尸体找到合适的管理者了。】
小无小心翼翼地问。
【接下来会很痛哦？就算你没有痛觉。】
【嗯。】
南风袖合上眼。
【没关系。】
【……情感传输中，请稍后。】
【应宿主要求，加速传输。】
【传输完毕，请……小袖！】
南风袖没有痛觉，所有的痛觉都只是幻觉的一部分。
但是他的大脑依然跟撕裂了一般。
而在这种时候，他还自虐般地去思考，去回忆，去思索这八年来发生的种种往事。
南风袖需要一个答案。
而他现在，终于找到了。
“人类的情感，真是充沛。”
南风袖笑了。
“但是没有情感，果然就不配当人啊。”
太宰治说他像爱丽丝那个异能力，还真的没说错。
将情感抵押的那刻起，他早就丧失了做人的资格。
“真是辛苦你了，琴酒。”
照顾一个非人类这么久。
嘛，不过大概是因为，你也是情感的学习者吧。
本以为是同类，没想到南风已经彻底摒弃了情感。
这就是悲剧的开端。
世界是人类缔造的。
命运也是。
【小无，走吧。】
【现在回时空裂缝，会被撕成碎片哦？还是找个地方……】
【我不要轮回了。】
将南风袖这个名字结束吧。
找到了答案，就该睡觉了。
“晚安。”
-
南风袖虽然是瞬移，但是并没有在监控中掩盖自己的痕迹。
在经历了全城翻找后，降谷零在自家同期的墓边找到了南风袖的尸体跟一部手机。
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死的，但显然用了特别的手段。
死得很安详，好像在睡梦中就去世了。
降谷零问了墓园的人，这块墓地是谁的。
墓园的人查了档案，回答是一个叫做南风袖的人。
南风袖？
北国冬天的名字吗？
他根据刚才看到的情况，思考片刻，去找了萩原研二的遗物。
萩原的手机有每个月都被充话费，之前是松田，后来是hiro，再后来就是他。
只因为里面充斥着松田阵平死前那几年的短信。
降谷零自虐般把每一段都看完，然后拉到最前面。
萩原在给一个叫做“小袖”的发短信，正好与北国冬天的手机以及南风袖这个名字对上号。
嗯……萩原似乎是在追人的时候，中道崩殂，死于爆炸。
松田一开始还有几条短信在嘲笑萩原呢。
后来说到佐藤美和子的时候也发了这样的话。
【我还笑你一见钟情不靠谱，我也差不多嘛。】
七天的情愫比一见钟情还差劲。
降谷零回忆了下北国冬天跟波本的相处生涯，嘴角抽了抽。
很难想象这跟萩原发短信的时候是同一个人。
他把所有东西都收好。
南风的手机就放在萩原这里吧，就当他这个几年未见的好友给的礼物。
组织的人都死了，南风袖的尸体带回去也就是再进行一些解剖。
手机可以不算证据。
北国冬天没有任何的户籍存在世上，他又干嘛需要一部手机呢。
至于琴酒……
赤井秀一应该会找好一段时间了，毕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是降谷零有预感。
琴酒应该已经被北国冬天安置好了。
他会在最好的地方。
比他们都好。
毕竟，就算在那场大战里，北国冬天就算是用身体去挡子弹的路径，也要带着琴酒一起走。
生死搭档。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