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幽灵的语气不善，颇有种来势汹汹的味道。
白晓干笑：“嗯……嗯。”
她有点心虚，但不多。毕竟也不是她抓这名电子幽灵来的，也不是她要给电子幽灵下这些心理暗示的。冤有头债有主，就算电子幽灵要骂她，应该也不会像骂紫star一样，骂的那么难听吧？
不然，白晓也不会这么痛快地就应下自己刚才做的事情。
“你倒是说的爽快。”电子幽灵冷笑了声，“但看你这不要脸皮的样子，真和紫思达一个样子！两个神经病！”
白晓干笑。她开始后悔自己方才没有早点下决定，让紫star多在这里留一会儿了。
“……紫思达？”白晓犹豫着问。
“是啊。”电子幽灵模糊的脸上扬起讥笑，“怎么？她又换了名字？她还真以为自己换了名字，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就算她换十八个名字，我也能把她揪出来！”
这话白晓一点都不敢应。她干笑了两声，按下了遥控器的按钮，调出了她要向电子幽灵下达的第一个心理暗示。
“嗯……紫思达的真名是紫star。”白晓小声说。
“哈？”电子幽灵冷笑着双手抱胸，看起来半点都不相信白晓说的话，“你骗鬼呢？我能不知道她叫什么？还要你来和我说？”
白晓更加心虚了。
她刚才面对不会说话的电子幽灵时，她还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心虚。但电子幽灵一开口，她就感觉自己刚刚积攒出一点儿的底气都消失了。就像是一个摇摇晃晃飘到半空中的气球，砰一下就炸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说话啊？”电子幽灵不耐烦地催促。
“呃……”白晓干笑了两声，试探着再和之前一样，调动起自己的精神力，“紫思达的真名是紫star。”
“行了，你这套说辞对我没用。”电子幽灵冷笑，“我和紫思达认识了多久？你才认识多久？我看你是生面孔——我和紫思达在网上对骂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坑里爬呢！”
白晓讪笑。
她努力在自己这张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但一想到她还要面对一个小时的电子幽灵，她脸上的这个微笑就挤不出来了。
白晓抹了把脸，揉了下自己僵硬的面部肌肉。
电子幽灵来势汹汹，她也……她也很快地就被打倒了。
不过被打倒了也没关系……！
白晓握拳。既然她都被打倒了，那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变化——电子幽灵也没办法对她做些什么，她完全可以在地上打滚嘛！
她都被打倒了，那她就不用再顾忌什么了！
白晓抬起脸，看着电子幽灵那张模糊的脸，说：“紫思达的真名是紫star。”
她脑海中的那片海洋，为她的话语而荡起小小的波澜。白晓恍若未觉地看着电子幽灵，继续说：“紫思达的真名是紫star。”
——就算是假话，说了一百遍，一千遍，也会变成真话。
白晓也不管电子幽灵现在是什么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紫思达的真名是紫star。”
“你……”
“紫思达的真名是紫star。”白晓一字不停地说，“紫思达的真名是紫star……”
“好了！”电子幽灵大喊。房间中的音响因为她的声音而发出沉闷反复的嗡鸣。
白晓暂时停了声音，茫然地眨了眨眼。
电子幽灵咬牙切齿：“我知道了！紫思达的真名是紫star，好了吧？你别念了！”
白晓茫然地看她。电子幽灵的脸上只有模糊的光影，只能勾勒出她五官的大致形状。即便白晓再怎么仔细看，也只能看她脸上浮动的阴影，分辨出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白晓犹豫着问：“那我换下一个了？”
“换换换！”电子幽灵咬牙切齿。
白晓傻笑了下。虽然她这一次的心理暗示可能没真成功，但是能让电子幽灵不耐烦，也算是她的进步了。
她按下遥控器，调到了下一个心理暗示的要求。
白晓照着这条要求念：“你对紫star没有恶意。”
她念完了这句要求，没注意电子幽灵的反应，自己反而愣了一下。紫star给出的这句要求，不止可以用在电子幽灵的身上。
如果她有朝一日，可以到女帝面前……然后她对着女帝说出这句话——不管是星海星盗团的诸位，还是那些未曾加入，但同样受到过迫害的人，都能获得精神上的安慰吧。
白晓握了握拳，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点。
她可不是为了自己才站在这里的！
好吧，虽然确实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但是，她同样想要帮助那些受苦的人。
电子幽灵慢吞吞地说：“我对紫star没有恶意？好好笑，紫star让你来给我下心理暗示，就为了和我修复关系？”
她冷笑了声：“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玩好朋友的游戏啊？神经。”
白晓摸了摸鼻子。
这次的心理暗示也没一次就成功呢。不过没关系，她之前对电子幽灵下心理暗示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三十五，她再对电子幽灵重复说个十次八次的，总能成功。
白晓再开始重复念经：“你对紫star没有恶意，你对紫star没有恶意，你对……”
“行了！”电子幽灵忍无可忍，“就算你再重复八百遍，我也不会因为你说了什么话，就真信的！”
“但你听起来，确实对紫star没有恶意？”白晓问。
在她眼里，电子幽灵和紫star之间，应该是某种……相爱相杀的关系。如果不是电子幽灵已经是电子幽灵，那两人多少还要加一层欢喜冤家。
再者，白晓确实看过真正怨恨别人的行为。辱骂亲属只是开胃菜，从亲属到地域，从现在到过去。只要怨恨者想，什么都能挑出来骂一骂。
面前的电子幽灵，只能算有些嫉妒和怨愤，还达不到恶意的程度。
电子幽灵重重地冷笑了声：“放屁！”
她的身形再一次波动和闪烁。下一瞬，她已经闪到了白晓面前。
那张模糊的脸俯下，几乎紧紧贴着白晓的鼻尖：“你懂什么！我原本自由自在，什么东西和人都管不着我！但是紫star！那家伙！”
“如果不是她把我关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会沦为阶下囚！”电子幽灵大怒着叫喊。房间中的音响一同震荡轰鸣，电子幽灵的声音显得愈发阴森可怖。
白晓张了张嘴。
对她来说，紫star是帮助她的好人。对星海星盗团来说，紫star也是带领她们的好人。
但在电子幽灵眼里，紫star是囚禁她的坏人。
好人和坏人的分界线，突然就变得模糊了起来。
白晓忍不住想，在星海星盗团眼里，是坏人的女帝，会不会在别人的眼中是好人呢？
她出神了一瞬，她面前的投影也模糊了一瞬。
房门被猛然打开。紫star快步冲进房间，喊白晓：“把遥控器给我！”
白晓“啊？”了声，匆忙回过神。紫star已经冲到了她面前，白晓慌忙把遥控器递给她。
紫star再快步到了房间角落的仪器面前，面色凝重地敲键盘。
电子幽灵发出了柔和的笑声：“呵呵……嘻嘻……”
白晓紧张地搓手：“发生什么事了？”
紫star没空看她，低着头说：“这家伙沿着我留下的后台窗口追过来了，正在试图黑入星海星盗团的内部网络。”
白晓：“……啊？”
她犹豫着问：“但她不是已经……”变成紫star的手下败将了吗？紫star看着，也不像是这么不仔细的人啊？
身形模糊的电子幽灵笑了声，缓缓说：“我当然不会成为你的手下败将，紫思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