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了今日过来陪着娘娘用午膳，你若是不开口，就在这里等着陛下过来处置了你吧。”小全子说完，再也不逼问，就恭敬地在谢昭面前屈膝站着。
雨露狼狈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知道这会儿若是不说，永康帝来了她就一定会没有命的，这是谢嫔娘娘给自己的最后的活命的机会。
“请娘娘饶命，奴婢什么都说。”
“郑美人身边的小发子，是奴婢的同乡，我们是一起入宫的，他昨日找到奴婢，用奴婢全家人的性命来威胁奴婢，让奴婢为郑美人做事儿。”
“这朱砂是他让奴婢放在娘娘的寝殿中的，至于郑美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奴婢真的不知道。”
“奴婢刚刚入宫，一家人全都指着奴婢微薄的月例银子过日子，奴婢实在是不想看到家人连性命都没有了，这才一时间被猪油蒙了心，犯下此等大罪，请娘娘饶命啊。”
雨露跪在地板上，额头早就已经磕破了，这也是谢昭入宫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一个宫女在自己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你就能背叛娘娘了吗？雍华宫上上下下，主子亏待过谁？”小全子冷声喝斥道，看来主子还是太仁慈了，背叛主子的事儿还能发生？
“主子，奴婢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奴婢愿意一死，但是请主子饶了奴婢的家人，要不然，就是奴婢对不起自己的爹娘啊。”雨露爬到了谢昭的脚前，眼泪掉在了她的脚踏上。
谢昭清清楚楚地看到，雨露头顶上的名字，刚刚还是绿色的呢，现在已经变成了蓝色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转换了宫斗的阵营。
“娘娘，您有着身子，不如这件事儿就交给奴才和棋春处置吧。”小全子毫无波澜地看着雨露，现在求主子，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谢昭抬手，示意不用，“既然你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那本宫就给你一个恕罪的机会，你和你的家人能不能活着，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雨露欣喜，大着胆子给谢昭叩了几个响头，“奴婢叩谢娘娘恩典，但凭娘娘吩咐。”
“你只需要按着郑美人的吩咐做就行，看看钟粹宫的这位，究竟是想要做什么？”谢昭放下手里的茶盏，将自己的帕子丢给她，“陛下一会儿就要过来了，把脸擦干净了。”
“是。”雨露恭敬谢恩后，退了下去。
小全子一时间摸不清谢昭这是什么意思，上前试探道，“主子，她说的话您相信？”
“相不相信，盯着她就行了。”谢昭勾了勾唇角，若是雨露还是个可用之人，自己肯定会开恩，留她一条性命。
若是她不是，那可就不要怪自己无情了。
“请娘娘放心，奴才一定盯好了。”
“你办事儿本宫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对了，棋夏呢，叫棋夏进来。”
棋夏精通医术，谢昭现在虽不能知道郑美人要做什么，至少要了解朱砂的危害，猜一下她的动机。
棋夏给了好几种可能，谢昭皱眉微思，总觉得这件事儿，定是和皇嗣们也有关系。
*
永康四年，二月二十晚上，晚膳时分刚过，钟粹宫的主位柔贵嫔就已经发动了。
恰巧圣驾就在钟粹宫，彩霞跑过来让小太监们去传太医，殿内也彻底忙碌起来。
皇后带着嫔妃们到的时候，柔贵嫔已经进了产房，永康帝一脸急色的在软榻上坐着。
众人给永康帝见了礼，该坐着的坐着，该站着的站着，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说话。
皇后坐在永康帝身边，让人上了盏茶水，“柔贵嫔和孩子都有陛下您的庇佑，一定可以平安无事的，陛下您别急，先喝盏热茶。”
宫里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皇嗣出生了，永康帝怎么可能不着急，哪里喝得下去茶水？
嫔妃们纷纷攥紧了帕子，若是柔贵嫔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子，那就是贵子，陛下只会更加的喜欢这个孩子，那她们伴驾的时间岂不是更少了。
“贵嫔娘娘快用力，小主子的头马上就要出来了。”
产房内，嬷嬷的催促声音不断，柔贵嫔只能配合着用力，永康帝更加烦躁，在殿内来回踱步。
一刻钟之后，产房内传来了一啼嘹亮的哭声，紧接着就是嬷嬷的欢呼，“生了生了，是位小皇子，恭喜……”
看到二皇子的面容，嬷嬷的道喜声戛然而止。
产房内的气氛，也在一瞬间凝固住了。
柔贵嫔已经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听到嬷嬷说了‘皇子’二字，嘴角努力地扯出了一个微笑，“本宫看看。”
嬷嬷硬着头皮将二皇子包好，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才好，“娘娘，还是……先让陛下看看吧。”
“也好。”柔贵嫔说着，眼皮沉得不行，但是还在强撑着，想在第一瞬间知道，永康帝给二皇子取的什么名字。
就在嬷嬷抱着二皇子出产房的时候，彩霞看到了二皇子的异样，想拦着已经拦不住了，李忠已经将二皇子抱了过去。
李忠看了一眼二皇子，颤颤巍巍地将二皇子抱到永康帝面前，小声说道，“陛下、皇后娘娘，贵嫔娘娘诞下了一位小皇子。”
殿内的人，谁看不出这是出事儿了，连忙凑上前去看。
只见刚刚出生的二皇子的嘴唇的上半唇中间裂开得很严重，而且嘴唇红肿得厉害，看上去像是兔唇，有些吓人，就是连永康都吓得踉跄了一步，还是站在他旁边的温贵妃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下，嘴上劝着，“陛下保重龙体。”
皇后倒还算是淡定，伸出手，“本宫抱抱二皇子。”
看着皇后将二皇子抱在怀里，轻轻地摇晃了几下。
温贵妃扶着永康帝，嘴上嫌弃着，“皇后娘娘，柔贵嫔诞下了怪胎，按着规矩，这个孩子留不得，臣妾愚钝，看不出来皇后娘娘此举是何意？”
柔贵嫔都快睡着了，听到‘怪胎’二字，猛然地睁开眼睛，起身就要下床，嘴上喊着，“孩子，本宫的孩子！”
“谁也不能动本宫的孩子！”
彩霞带着几个宫女上前拦着，但是此刻的柔贵嫔安映玥像是疯了一样，推开了所有的宫女，跌跌撞撞地跑出了产房，在皇后的怀里将二皇子抢过来，紧紧地护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