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细细密密地从窗户洒下，但未初还不太想起床。很奇怪，长期在外奔波征战，他其实算不上一个喜欢赖床的人，加上这段时间，因为子初的事情，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但昨晚他睡得很好，没有噩梦侵扰，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思绪，平静自然地度过了一晚。
“醒了吗？”
什么人走到了自己的床边，未初感觉到有个影子，伴随而来的还有那令人莫名心安的气息，和熟悉的声音。
“嗯...还没有醒...”
未初没有睁眼，在被窝里挣扎了一下，哼哼着说道。
然后他试探着把眼睛睁开了一小条缝，小心地看着身边的人。
沙看起来已经洗漱收拾好了，他还是穿着四方国的传统服饰，虽然在未初眼里这种衣服有些许开放，但确实不得不承认，沙很适合这身衣服。胸口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他算得上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肌肤，配合上他略金的竖瞳，总让人感觉颇为耀眼。
“...真的吗？”
沙低下了身子。
他知道自己的眼睛一直以来都是未初喜欢的位置，虽然他觉得自己金色的竖瞳怎么样都说不上好看，但每次自己和未初对视都能够发现未初似乎在望着自己的眼睛发呆，露出一种让沙有些恍惚的神情。
或许...这就是喜欢的神情？
他不清楚。
但是他知道，现在，这双眼睛对于未初来说，一定很有意义。
未初亲眼看着那双澄澈明亮的眸子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伴随着他轻轻地眨眼，那双眼里自己的倒影也是那样的清晰。明明看起来显得凶狠严厉的竖瞳，却让未初感觉极度的温暖和柔软。
他感觉到几乎是呼吸间，自己的心脏停顿了片刻，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跳动，仿佛被什么人抓住了一样，但未初毕竟是未初，他自然知道沙这么做的用意，于是他立刻坐起了身子，飞也似地把衣服随便套了一下，便冲出了房门。
留下房间里的沙，一个人站在床边，有些许不知所措。
而未初，已经顾不上什么衣衫不整了，只是不住地喘着气，停在客房门外走廊的角落里，不住地喘息着。
原因无他，本来就是清晨刚刚起床的状态，再加上那双眼，那个微微敞开的衣领，未初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反应。但是现在很尴尬，他又不好处理，只能站在客房外面，不停地祈祷着它能够自己消下去。
好在现在只是天刚刚蒙蒙亮，隐约能听见楼下的毛三里和师傅们忙碌的声音，还没有什么其他客人来访，也没有什么住客起床，甚至如果未初记得不错，昨晚下榻的客人本来就不多。
沙其实也知道未初就在门外，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未初不想让他发现什么，那他就最好不要过去。事实证明，这个选择完全正确。
其实也没有等待很久，未初闭上双眼，努力将脑海之中的画面抹去，平静下心思，借着沙身上那股让他安心的气息，缓慢地呼吸，平静下了思绪。
这才只是他们一起住的第一晚，自己绝不可以再像现在这样失态了。
虽然，未初一直都很好奇，自己看到沙的双眼，他的脸庞，他的面容，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心绪躁动，但是只要沙在自己身旁，那股气息陪伴着自己，又会让自己心安平静，就像是一个温暖的怀抱，让自己的心情如水一般安宁。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提及早上的事情，未初有要事在身，毛三里还没来得及上楼送早餐，未初就已经在还没有完全褪去的夜色之中离开了。
毛三里端着装着两人份的早餐敲响房门的时候，只有沙一个人给他开了门。
“二位客官...诶，今儿早只有您在吗？”
沙点了点头，示意毛三里把餐饭放桌上之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几张钱币。
“...我是四方国人，对于安江国人的很多相处模式都不是很了解。老板这不，就丢下我去谈生意了，毛先生方便的话...可以同我多聊聊吗？应该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
毛三里看了一眼手中的钱币，似乎短暂纠结了片刻，但还是收了起来，说了句：
“您请稍等。”
毛三里下了楼，应该是把自己的活儿分配给了别人，然后收拾了一下行头，走上了楼梯，进了房门。
“客官您说吧，虽然我毛三里也算不上什么人精，但是若是一些简单的小问题，我还是能帮上忙的。”
沙笑了笑，轻声说道：
“其实，我作为四方国人，从小无父无母，是村子里的乡亲们把我一起抚养长大，也算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但，因为一直没有所谓的亲人嘛，见识也少，我想问一下先生...您觉得，对于安江国人来说，什么样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呢？”
毛三里思索了一下，说道：
“其实，我觉得朋友这个身份应该不分安江国还是四方国，我个人是觉得，朋友是彼此信任，愿意交付性命，彼此尊重的人吧，无论是哪国人，只要尊重并且喜欢和一个人相处为朋友，这些都是被人们广为接受的。”
沙露出了“明白了”的神情，犹豫着继续问道：
“那...毛先生觉得，友情和爱情的区分是什么呢？说来惭愧，其实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爱情，但是总是听安江国的说书人提起，心里很是好奇。”
毛三里思索了片刻，想到了自己的妻子，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容。
“...友情和爱情啊？其实，要说详细的区别，我就是一个店小二，说不来什么高大深的内容。拿我自己来说，我看到我心爱的人会发自内心地感觉到幸福，会忍不住笑，和她度过的每分每秒都是我此生有幸...会克制不住地想和他有肌肤之亲，啊，不是那种上来就耍流氓哦，就是，哪怕只是牵着手，互相聆听彼此的呼吸，都是一种幸福。”
“和她在一起会有激动欢欣的时候，也有心安如水的时候，虽然难免会有吵架和分歧，但是生气过后，还是想要拥抱她，愿意和她走过人生之路，大概就是这样吧。”
毛三里说完，自己似乎都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鼻子。
“毛先生和您的妻子，想来可真是模范夫妻呢，真是恩爱呀。”
沙弯弯眉眼，温柔地笑道。
剩下的话都是些有的没的的内容，而沙的心里，也终于开始衡量和审视自己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