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看？”
封缘有些困惑的低头看向下方。
只见靠近树根的区域，似乎有张苍老的面孔正在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的脚底板。
呃——
这是什么情况？
合着这么大的身躯，就长了一张这么小的面孔。
搁这儿玩儿呢！
就在这时，眼前的树妖再次催促起封缘。
“少年，你还在等什么？”
封缘见状只好再次运转功法，将庞大的身躯缩小至正常大小。
这才看清树妖的真面目。
原来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只是整个身躯都隐藏在天堑般的树干中，仅在靠近树根的区域露出一个脑袋悬在外面。
看起来就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一般。
这个造型——
看起来要多搞笑有多搞笑。
是的。
封缘第一时间就憋不住笑了两声。
“小子，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老头见状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起来，就连对封缘的称呼都变了。
“没有，没有。”封缘见状立马矢口否认，“前辈一定是看错了。”
“算了。老夫的时间有限，没工夫听你在这狡辩。”
老头说到这里，语气一变，目光灼灼的看向封缘。
“小子，你且告诉老夫，你是从哪里来的，到这里又是要做什么？”
封缘望着面色凝重的老头，有些拿不准老头问这些话的用意，只好斟酌着应道。
“小子是从外界而来，到这里是想寻找一样东西。”
“哈哈哈，你果真是从外界来的人！”老头听到这里顿时激动的大笑起来。
正当封缘感到奇怪的时候，老头的四周突然伸出无数根粗壮的树根，瞬间合拢过来。
封缘见状赶忙取出仙剑疯狂砍劈起来。
然而眼前的树根却十分坚韧，远非外面的那些树根一样脆弱。
任凭封缘如何砍劈，都难以一剑斩断。
纵使勉强斩开一道裂缝，也会在转眼间再次愈合。
而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便又伸来了更多的树根。
“小子，不要抵抗，老夫没有恶意，只是有一桩机缘要送给你而已。”
封缘听到这里顿时气得不轻，嘴上说着讨饶的话，心底却在不停的骂人。
你个糟老头子坏的狠，这哪是什么机缘。
分明是贪图自己的肉身，想要借机吞噬自己的修为罢了。
因为封缘在伸出来的树根上，感受到了吞噬魔功的功法气息。
可惜封缘的实力被压制的太狠了，根本不是老头的对手。
只撑了十几个回合，便彻底败下阵来。
被密密麻麻的树根缠成了一个硕大的茧！
其中还有一根乳白色树根更是缠在了封缘的脑袋上。
正当封缘准备不惜一切代价祭出断魔剑的时候，一阵模糊的画面突然传入了封缘的识海中。
细看时竟是关于老头的一些细碎画面。
无数年前。
当眼前的世界还十分繁荣的时候。
老头只是本土世界上一个金丹期的小修士，在一次战斗中陨落后，残存的魂魄被一棵勉强踏入修行门槛的榕树精给吸入体内。
榕树精试图炼化老头的魂魄来壮大己身。
没想到在经过一番争斗后，老头的魂魄反客为主将榕树精的意识给吞噬掉。
并且彻底占据了榕树精的身躯。
老头本是必死之人，却在抢夺了榕树精的身躯后活了下来。
从那以后，老头便被这个世界的天道给盯上。
只要老头试图化形，便会遭遇天劫没完没了的轰击，直到将老头彻底轰杀为止。
老头为了活命，只好一直保持着榕树的形态，拼命的吸取日月精华和天地灵气用来修炼。
可惜还是逃不脱天道的制裁。
但凡老头的修为晋升一个境界，便会引来远超同阶的天劫。
好在机缘巧合下，有尊魔仙陨落在了榕树精的树洞内，留下来的肉身和随身携带的乾坤戒全都被老头得到。
老头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打开了魔仙的乾坤戒，并从里面得到了一篇名为吞噬魔功的魔道法诀。
从此便开始了吞噬万物用来飞速修炼的岁月。
随着时间的流逝，老头凭借吞噬魔功的威力，一步步将周边的动植物全部吞噬的一干二净。
再将徒留外表的魔仙肉身和乾坤戒故意放在树下，引来无数修士的争夺，并借机将所有前来寻宝的修士全部吞噬。
在吞噬掉魔仙的肉身和无数修士的血肉之后，榕树精的修为一路高涨。
很快便突破至了妖仙境。
在渡过一番举世皆惊的恐怖天劫后，彻底在世间占据了一席之地。
然而老头会吞噬魔功的事情，也彻底暴露了出去。
随后便成了举世皆敌的对象。
迎来了无数强者的接连讨伐。
而老头寄身的榕树精也数次迎来毁灭性的打击，好几次都被轰杀成一地碎片，全都靠老头坚韧的意识逃了出去。
或是凭借一节树根断体重生，或是依靠一条枝丫再生须根。
就这么一次次的活了下来。
直到彻底成长为仙君境的无敌妖魔，将整个世界的所有生灵全部吞噬掉，甚至是就连陨落的残魂也都一个不落的吞入体内。
这下彻底激怒了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
在老头冲击仙帝境界的时候，化身天道之眼，演化出这个世界有史以来最为恐怖的灭世天劫与老头大战了起来。
按理说，凡是本土世界的生灵在世界意识的碾压下，本该丝毫都没有胜算。
可惜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只是主世界的一尊大能在截取一丝世界本源后，演化出来的小世界所化，在面对堪比仙帝境界的老头面前，勉强只能打个平手。
就这样，老头与世界意识缠斗无数万年后，终于凭借一丝微弱的优势强行将世界意识吞噬到体内，取得了一时的胜利。
然而令老头没想到的是。
虽然自己勉强吞噬了世界意识，但却始终无法炼化。
甚至被世界意识夺走了自己的木心，将自己的本源力量强行封印在内。
几经波折后，老头的本源力量就这么与世界意识纠缠在一起，跟着失去了控制。
而老头也因此完全失去了化形的能力，只能以榕树精的形态扎根在大地上，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虽然经过数万年的努力，老头勉强再次化形出了一颗脑袋露在外面，但身躯却始终无法凝聚成型。
直到无数年后，世界意识出现了一丝溃散的迹象后，本能的将老头的本源力量吸收了几分，用来补充自己。
如此一来，老头和世界意识的纠缠就变的更加难以分开。
老头也开始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过往的一切也都遗忘的干干净净，就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记不起来了。
只是偶尔会在灵光闪现的瞬间，记起一些琐碎的画面。
在世界意识的加持下，老头修炼的吞噬魔功悄无声息地增强了数倍，能够直接通过榕树精伸出的枝叶吞噬混沌虚空中的能量用来维持修炼。
随着时间的推移，榕树精的本体生长的越来越大，蔓延出去的须根和小树苗也越来越多，而老头的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包裹在封缘身外的树根也全都缩了回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虽然懵逼的封缘还在懵逼的状态中，但激动的老头却已经激动到难自控了。
即便老头在没有化仙池洗礼的前提下，获取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不死。
但这种状态下的长生不死，还不如在最开始的时候直接去转世的好。
整整数十亿年啊！
在没有任何其他生灵的世界上，像一棵树一样，孤独的生活了数十亿年。
虽然现在的老头本质上就是一棵树。
但老头原本是一个人的。
就像没人知道这数十亿年来老头是怎么渡过的一样，也没人知道现在的老头是多想解脱这种毫无意义的长生不死状态。
哪怕是变成一只渺小的萤虫，也好过一棵永远无法挪动寸步的榕树。
而想要解除这种状态，就必须要有一个来自外界的生灵，在顶住世界意识的干扰下，毁掉自己的木心，并将自己的本源力量全部取走。
如此，才能将和自己纠缠在一起的世界意识彻底从自己的体内清除出去。
“小子，这会儿该清醒过来了吧——”
老头见封缘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便立刻道出了自己的夙愿。
“既然醒了，能否和老夫做一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