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段鹜又带他去超市买了点晚上吃的菜，沈长泠很少逛超市，更别说买菜。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了六岁的人口中所讲的细节，充满好奇心。
“其实这个菜没什么讲究的，但如果圆圆滚滚的，看起来会好看一些。”段鹜示意让他挑几个自己喜欢的番茄。
沈长泠迷迷糊糊拿了三个看起来圆滚滚，很好看，很漂亮的“这样就可以吗？”
“不考虑大小的话，卖相确实还不错。”
段鹜虚扶在购物车上，看着沈长泠饶有兴趣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再教他应该如何挑选，这些生活常识不是因为那次车祸遗忘了。
而是沈长泠本来就不会的领域。
“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蔬菜看起来都很漂亮”
“因为，基因被优化过。”段鹜抬起头，举着一个小番茄，注视着沈长泠“番茄的优化方向，是更加长效的保存，更加精品的外观，最重要的口味反而成了现在市场上最不受重视的。”
“为什么，吃得东西不看重好吃的基因优化呢？”
“因为好吃的消费者的需求，但便于保存是种植者的需求。就像你，也不会去挑选那些看起来有些不新鲜，或者变形的果子。”
沈长泠若有所思的看着段鹜，他知道对方话中有话，却不明白他的意思。
段鹜微微一笑，将手里番茄扔进袋子“走，去看看肉类。”
……
满载而归回到家里，段鹜提着两大包蔬菜回到厨房，沈长泠的厨房看起来很干净，没有什么使用痕迹。
“沈教授，你认为人类的基因优化，应该往哪个方向呢？”
一边洗菜，一边身后的人聊天。
事实上，段鹜从剧情里所得之的东西很有限，例如人类生物科学研究组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了培养更加优秀的人造人，可那有什么意义，
每一次生物的毁灭和进化，都不是因为物种不够优秀，只是不合适生存了。
“我想，如果每个人从一出生就会做饭，应该是个很不错的方向。”
沈长泠很佩服段鹜，小小年纪刀工就如此了得，看的他眼花缭乱。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希望人类的进化方向是实用吗？”
段鹜转过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获得一次改变基因的机会，你希望变成什么样的人？”
沈长泠靠在冰箱上，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厨房里只剩下菜刀撞击菜板吨吨吨的声音，他一时间听了进去。
“我想成为一个正常的人。”
“正常的人？”
沈长泠点点头。
自从失去那些知识和天赋后，沈长泠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生活是如此的枯燥与匮乏，他没有值得回忆的经历，没有能够怀念的人
甚至没有一段完整的人生。
别人还在父母接送上幼儿园的时候，沈长泠每天研究的是物种起源，别人还在学校里讨论昨晚玩了什么游戏的时候，他日复一日坐在显微镜前，看着数以亿计的微观分子。
一看就是一天，从前沈长泠不会觉得枯燥。
但现在回忆起来，他很厌恶这样的经历，没有回忆，没有快乐。
“我想从幼儿园开始成长，道能不能体验一下早上六点起床学习到晚上十二点。”
沈长泠回忆着，他从文学作品里看到的“普通人”
“或许我不太会认真学习，每天烦恼自己为什么不努力不是个天才，然后继续熬夜打游戏，会有喜欢的人，但因为太平凡而不敢靠近……”
段鹜将刀放在案板上，走到沈长泠的面前
“但你知道，身处这样生活的人们，正在努力逃离。”
沈长泠不能够理解，为什么会去逃离一段正常的人生，缺乏足够情感体验的人，无法共情每个人的生存状态。
快速的完成了两菜一汤，段鹜将桌面打扫干净把菜端了出来。
“你居然会做番茄炖牛腩。”沈长泠闻了一下，热气立刻窜进鼻腔，味蕾瞬间被激活，更加佩服段鹜了。
沈长泠的饭量比想象中小得多，段鹜看得出来他已经很努力了，但只吃下去六块肉和一碗汤，米饭几乎没有动。
这应该就是沈长泠的痛苦，他是天才，却无法像正常人生活，
上亿条基因排序组成，人类之力怎么可能精准操控，答案只能是顾此失彼，这种无法维持人体正常机能的食量就是最恶劣的后果。
躺在沙发里，段鹜给自己点了根烟，沈长泠好奇的看着他
“你还是没毕业，怎么可以抽烟？”
“那你毕业了，怎么还不会抽？”
沈长泠对这个诡辩的话题没有应对措施，想了很久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正常情况下，不可以抽烟这是既定事实。
“因为这不是好东西，会造成了多项疾病。”
“那这跟毕业没毕业有什么关系？”
……
沈长泠说不过这个家伙。
段鹜却没放过他，从沙发上坐起来，凑到这个白白嫩嫩的男人面前
“你想不想试试？”
“不想，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后脑往前托住，段鹜将烟嘴递给他。沈长泠有些呆滞的感受着烟草气息蔓延在口腔里的味道，令纹身的位置开始躁动。
“现在呢，喜不喜欢。”
段鹜松开他，看着大科学家目光迷离的样子，觉得分外可爱。
“好像，不讨厌。”
“喜欢就说喜欢，不讨厌就是还要试试的意思。”
房门被撞开，段鹜托着这个轻的有些让人担心的男人。
好消息沈长泠的身体有在这次改造里出现什么问题，但坏消息是，段鹜不确定太用力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一直用最温和的方式在请求这个人造人的认可。
“沈教授。”
段鹜露出笑容，询问着沈长泠。
“没毕业不可以做这些事情，但是21岁的成年男性可以，想不想试试。”
“……好像不太符合正常人的道德。”
“说笑了沈教授，其实我们正常人没有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