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很快饶过顾砚，去拨弄他的睫毛：“你可以给我装个警报器，如果我离你超过五米，你就收到提示。”
“等适应好了，只要警报不响，你晚上就能安心睡觉了。”她自认为很有道理。
顾砚却睁开眼，黑沉的眸光深深望过来。
他抬起手臂把江染圈进怀里，声音还带着刚醒时的沙哑磁性：“不要这样，你不是机器。”
对，我机身人心。
江染心暖暖。
暖心的话语为顾总赢得一个早安亲亲。
半小时后。
江染坐在餐桌边等饭。
顾砚系着纯黑的围裙，系带勾勒出线条极佳的腰身，清绝如玉的侧脸还透着几分病中的苍白。
他肩线宽阔优雅，双腿修长笔直，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冷白而纤瘦，仿佛能够轻易被折断。
明明穿的是家居服和围裙，却透出矜贵冷淡的气质来，看上去禁欲又内敛，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矛盾美感。
实际上是因为这里的反派很久没有下厨，动作有微不可察的生疏。
江染自然看不出来，她只注意到同样的菜式大碎片花了更多时间。
她心里酸酸的，说不上来什么感受。
顾砚学这些的初衷只是因为她随口提到的一句话。
他实际上对下厨、对美食都没什么执念，吃了胃里好受一些就行。
没有她之后，顾砚怎么会再进厨房。
江染微微叹息，忍不住凑过去，从顾砚背后抱住他，声音发闷：“你都没睡好，我们吃简单一点。”
顾砚握着刀柄的手指紧了紧，几乎是在江染开口的同一瞬间，就察觉到她的心情莫名低落下来。
江染手臂圈着劲窄的腰身，怀里的顾砚却突然放下刀具，在她臂弯间转身过来。
他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捧住江染的脸颊，声音低醇如酒：“怎么了？”
“我已经没事了，只是早饭而已，花不了什么功夫。”顾砚俯身下来，黑如点漆的眸中透着琉璃般的光，专注又沉澈。
下一瞬，微凉的薄唇覆上江染的眉心。
顾砚凸起的喉结滚了滚，缓声开口，性感沉哑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温和，吐字不轻不重：“江总，别担心我。”
他抬起指尖，顺手帮江染绾了绾有些散乱的碎发，动作轻缓，眼底深藏晦暗的迷恋。
微凉的指腹从耳尖蹭过，江染被撩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忍不住盯着顾砚勾魂夺魄的漂亮眼睛愣了两秒，从里面读出了几分蛊人的意味。
？我纯纯的反派呢。
江染一口叼住顾砚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指尖，虎牙磨了磨。
我发誓！是他先勾引我。
她嘬了口，尝到他指尖小番茄味的酸甜，又沿着凸起的指骨继续。
怀里顾砚的腰背肌肉骤然绷紧，几乎快要颤抖起来，想逃却逃不掉。
江染亲亲又捏捏，直到他苍白的眼尾再度漫上绯色，呼吸渐渐发乱，才心满意足放走开始发烫的开胃菜。
香香！
她刚在餐桌边坐下，还没欣赏下顾砚错愕又强自冷静的样子，猫饭盆来信了。
「7:30 反派抱抱啦。」
附图：顾砚蜷在她身侧、顾砚紧紧抱住她、顾砚皱起眉忍痛。
吃了药没有效果吗。
江染心微微提起，凝神去看那边的情况。
顾砚似乎还是胃疼得厉害，避开伤腿躺回了她身边，忍不住将脸埋进她发间，苍白又脆弱。
他一手抚在她耳侧，一手深深压在胃腹，疼得昂起头颈，皱着眉轻轻蹭过她的发丝，像是在索求安慰。
筋骨分明的手揉按着疼痛不已的胃部，用力得手背青筋都鼓起，却仍然没能缓解胃里的痛意。
他黑压压的眼睫细微发颤，疼得时不时小幅度在她身侧辗转，紧咬着唇隐忍近乎破碎的呼吸。
顾砚漆黑如墨的眼眸艰难朝她望了望，见她没有醒来的迹象，又难耐地挪了挪朝她怀里蜷缩，似乎这样就能止痛。
江染心疼又怀疑：他该不会是饿得胃疼？
吃药有什么用啊你是饿了，快去吃些吧，我在忙，晚点回去……江染，打住！
像那种负心人，下班之后流连在外，对做好晚饭的妻子不闻不问。
江染被自己震撼到，赶紧引以为戒。
餐厅门口，顾砚刚巧端着早餐走出来，心口瞬间就被她耳侧的光圈狠狠刺了一下，撕裂般剧痛起来。
什么时候打开的……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又出现在他面前。
他心口一阵阵窒闷，抽痛得连手中的餐盘都快要无力拿稳。
江染一抬头，就见顾砚煞白着脸紧紧盯着她，苍白瘦削的手指微微战栗，连餐盘都快要从指缝间滑落。
他漆黑的眼中光点正在消散，仿佛下一秒就要坠入空茫幽暗的无尽深渊。
“顾砚？怎么了？”江染飞快撤了他手里的早餐，迅速抱着人在椅子里坐下，声音和缓关切，“哪里不舒服，和我说好不好？”
顾砚忽然抬指碰了下她的耳后，就急切地紧紧圈住她，黑沉的眼底漾满低微的恳求：“别走，江染……别和他走。”
“别怕别怕，我一直在这里。”江染懵了，下意识回抱他，“顾砚，你看到什么了，可以和我说吗？”
顾砚却痛苦地摇头，脑中纷杂的思绪潮水般冲向他仅有的理智，喉间声音暗哑发闷：“你刚刚在想的那个，是谁？是他对不对。”
他怎么看出来我在想……不是，但那个就是你啊！
江染双重震惊。
“你这里的灯亮了黄光，你在担心他对不对。”顾砚抬指轻碰江染的耳廓，艰涩地开口寻求她的回答，心中却早已有了不想面对的答案。
还有这种高科技？
江染瞬间想明白昨天开会时发生了什么。
实在是高，怪不得哄不好了。
她吸了口气，脑中飞转，却只指向同一个方向。
启用特殊方法。
江染安抚地亲吻顾砚的唇角，温声坦白：“我在担心你，那个人也是你。”
“顾砚，这个荒诞又不幸的世界不是真的存在，我们在现实相爱，你只是暂时想不起来。”
“你出了意外，一部分意识被困在这里，为我吃了好多苦。现在我来带你离开，我们会在真实的世界永生相伴。”
“现实里我安然无恙，一心一意爱你。”江染凑近他，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脸颊，“顾砚，和我一起走好不好？相信我。”
顾砚怔怔望着她，漆黑的眼眸中满是惊愕至极的茫然，心口却有鲜活的血液再度开始涌流。
他胸膛剧烈起伏，一瞬不瞬望住江染的眼睛，只读出她热烈又坚定的邀请。
顾砚心尖滚烫得仿佛有熔浆淌过，按在她腰间的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
如果这些苦难都是假的……他愿意离开，当然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