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很快和司机医生确认好到达时间，把手机藏进自己的衣服口袋。
魏叔说十分钟内到，总裁专用电梯不会有别的人使用，她干脆抱着顾砚在原地等。
顾砚裁剪得体的正装在挣扎中被扯得凌乱，上腹那处的衣料被揉得满是皱褶，可疼痛却迟迟没有缓解。
胃部一下又一下抽动，剧烈的痛意持续了太久，他像是已经失去时间的概念，只记得下意识地喘息忍耐。
然而每一下呼吸都牵扯着胃腹，引发新一轮的绞痛，仿佛有刀锋利刃在一点点切割他的内脏，疼得他不自觉地身形前倾，打着颤倒在江染肩头。
顾砚脑中意识一片混乱，几乎无法感知自己身在何处、想不起自己是谁、为什么在承受这样煎熬的痛苦。
只知道江染说要抱他，而且如她所言，正在紧紧拥抱他。
可她似乎哭了。
他心口也抽痛起来，止不住地发闷。
杂乱无章的脑海里，泪光反反复复晃过。
顾砚思绪如同乱麻扯不开剪不断纠缠不清，额角胀痛心里焦躁，却像被缠在深海的水藻，越扯越紧无法挣脱快要喘不上气。
江染只觉得怀里的人肩背僵了下，像是不太舒服：“顾砚？再忍一下，我们马上回家。”
下一瞬，她眼角忽然被顾砚修长的指尖碰了下。
没来得及空出手擦掉的泪花被人温柔拂去。
“你哭了么……”顾砚面色惨白，额间满是细密的冷汗，发颤的指尖从她脸上拭过。
他稍稍退开一些，疼得连站都站不直，忍不住抬手深深按进胃腹。
顾砚低喘了两声忍过一阵绞痛，才强撑着哑声开口：“是谁惹你？”
……你还问，还能是谁！
江染没能在他眼里找到清明，赶紧把人捞回来，继续帮他暖着腹部。
也没有攻击性，也没有歇斯底里，跟醉酒似的，看着人不太清醒。
但还记得关心她为什么哭。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心中柔软，抱得又紧一些。
顾砚体内的痛感从胃部蔓延至整个腹腔，仿佛能感觉到胃液在灼烧腐蚀，痛意翻滚不止。
被揽住腰身，他下意识朝江染怀里蜷缩，像是仅剩的气力也被抽去。
江染轻轻抚摸他瘦削到快要有些硌手的脊背，趁他糊涂占他便宜：“你说我大言不惭、狂妄自大，你忘干净了吗？”
顾砚战栗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干的，一时间无法反应。
江染竟然会为了这些哭泣么……
他心中揪痛，几乎被浓重的愧疚充满。
“对不起……”顾砚声音低哑虚弱，带着心疼的自责，吃亏而不自知。
他脸色惨白如纸，强压着腹中痛意，黑睫微颤，话语认真又懊悔：“是我不对……是我的错。”
江染沉默，这有点太可怜了。
懵懵的很好欺负，但显得我好歹毒。
顾砚没有得到回答，心中恐慌不安，连索求拥抱都失去勇气。
他还没再开口，就被江染拽住领带，重重亲了下。
“不怪你。”江染抬手蹭蹭他的眼角，“我得更自大点，再分你点。”
“嗯。”顾砚痛意昏沉、头昏脑胀，读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知道得到了原谅，心中骤然松懈。
还在这“嗯”，是真的变成傻乎乎了。
江染一边心痛一边爱怜。
她不声不响摸出手机看了眼，老魏还有五分钟。
还没塞回去，突然听顾砚声音又低又哑开口控诉，尾音还带着隐忍痛楚的颤意：“但那时是你先说我……”
他疼得喘了口气，才委屈地继续，倒打一耙：“你说我利欲熏心、如狼似虎，我只能找词回你。”
江染回忆：？是吗？
说什么不好，搬石头砸自己脚！
江染理亏，按住顾砚的后颈，贴贴封口。
浆糊脑子的顾砚很快就把这茬抛到脑后。
亲完人更晕了，男人漆黑如墨的眼中仿佛笼罩着朦胧的雾色。
江染掐着时间看差不多，顾砚胃里似乎略微缓和一些，准备带人出去。
不知道这时候环境变化会不会有影响。
她还想再摸手机问医生，但顾砚一脸苍白，一声不吭，一瞬不瞬地凝望她。
江染灵光一闪。
“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她声音带着诱哄的意味，“我蒙住你眼睛，你要亲到我的耳朵。”
江染想玩游戏么。
顾砚呼吸滞了下，很快点头。他抿着唇隐忍痛意，眼眸漆黑暗沉，看上去不知道明白没有。
江染手指勾了勾，扯下他颈间打着温莎结的深色暗纹领带，在手里顺了下。
温暖的指尖从眼角擦过，绕至耳后，江染贴得很近，像是下一秒就要仰头亲吻。
顾砚黑睫刚颤了下，双眼已经被蒙上，视野骤然昏暗下来。
胃腹间的不适折磨得他越发疲乏，尖锐的刺痛在胃里蔓延，又渐渐转为捶打般的钝痛，反复变换。
然而他已经无暇顾及。
身体忽然一轻，他倚在江染肩头，被她轻而易举托抱起来。
她手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顾砚修长笔直的双腿因为忐忑不自觉地绷紧，快要无处安放。
“别怕，我们马上到。”他忽然被江染轻拍，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江染按开电梯门，忽然感觉顾砚抬臂环住她的脖子，指尖很凉。
她顿了下，抱着人就往停车场走，生怕被人看见他们老板这个样子，几乎忘了这里只是剧本。
顾砚体内痛意翻涌，呼吸紊乱，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恐慌，揽住她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江染小声安抚：“别怕，没有人。”
男人低低应了一声，似乎微微垂下了头，细碎的发丝在她额间耳侧扫过，痒得不行。
不远处有车打了下灯，江染匆匆赶去。
正要拉开车门将眼盲版的顾砚抱进升起挡板的车里，耳尖忽然一刺。
顾砚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对了地方，张口抿了下她的耳朵，唇瓣柔软干燥。
江染赶紧把人塞进去，解下已经他发间有些散开的领带。
她舒了口气靠回椅子里抱住顾砚，冲他宣布：“游戏胜利！”
接着一分钟，顾砚都沉默望她，眼里晃动着隐秘的期待。
没有奖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