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陕府府长办公室。
咚咚咚。
一长两短的叩门声轻轻响起。
“进。”
正在处理文件的秦志怀抬头看向门外，古井无波地说道。
秘书长陈泽听到准入许可，微微欠身推开了木门，走至秦志怀面前，双手呈给他一个未开封的文档。
“府长，16号办事处的‘绝密’。”
秦志怀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文档撕开封条。
与此同时，体内的术力涌动，透过他的指尖将文档的隐藏封锁解除后，秦志怀从其中拿出一张涂写了一堆诡异符号的白纸，细细端详了起来。
陈泽见状将身子转动九十度，微微躬身闭目做避嫌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办公室除了纸页翻动的哗哗声以外，就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十几分钟后，将文件上的信息破译阅读完毕后，秦志怀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一沓文件扔至空中，空出来的右手搭上自己的鼻翼，闭目按揉了起来。
在秦志怀一副无奈地表情下，在空中飞舞的纸张无风自燃，没有留下一丝灰烬的消失在了空中。
过了一会，仿佛是理清了脑中纷杂的思绪，秦志怀再次吐了口气，睁开双目看向一旁弓着身子的陈泽，眼中闪过一丝悲哀。
“记住了吗？”
冷漠的质问响起。
一旁的陈泽听到这话，平静的身躯微不可察地颤抖一下，随后十分自然地抬头看向秦志怀说道。
“府长，您说什么？”
听到陈泽平静的回答，秦志怀心中的烦躁更甚。
但办公桌前的他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用在意。
只不过，停下手上的动作后，秦志怀用一种极其锐利的眼光注视着眼前的陈泽。
“陈泽，你跟了我多长时间了。”
“府长，四年零四个月三天。”
陈泽极其迅速地回答道。
“哦，已经四年多了啊。”
“四年了，最少在伺候我这方面，你的工作做得非常不错。”
“因为你很了解我，能看出来平时在下面没少做功夫。”
“但同样的，我也很了解你。”
“让我猜一猜。”
“刚才你是不是在等着我开口问你。”
“还有什么事？”
“然后你就一如往常一样，将提前准备好，不大不小的杂事向我汇报，等待我的答复。”
“对吗？”
面对秦志怀穷追不舍的追问，陈泽一时有些慌神。
此时的他即使大脑飞速转动，也依然无法瞬间找到完美的回答，于是他选择了闭口不言，用十分茫然的眼神回应着秦志怀的质疑。
多说多错，这是当前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陈泽依然抱有这是秦志怀对自己试探的侥幸心理。
或许是下了决心，秦志怀一改刚才冷漠的表情。
嘴角勾勒起一个微笑的他抬起双脚放在了办公桌上，身子向椅子后方仰去，做出一个十分放松惬意的姿势看着陈泽，嘴上开始调侃道。
“陈泽啊陈泽，我该说你聪明呢还是愚蠢呢？”
“再高明的手段也不能一直用啊。”
“一次两次的我还觉得是自己疑心太重，对你太不信任了。”
“但你一直这样...”
“也没把我当人啊？”
说到这里，秦志怀嗤笑一声，开了个小玩笑。
“果然是秦人，性子和脑回路都一样的艮。”
“你知道16号办事处传递的加密信息是来自于【破晓】，对吧？”
秦志怀突然阴沉下来的声音令陈泽如坠冰窟。
到了这里，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的侥幸心理，再也压制不住身躯自然的颤抖。
他牙齿碰撞的声音令秦志怀心中升起了一阵轻蔑。
“府长我......”
再也压抑不住情绪的陈泽夺口而出，但却被秦志怀阴沉的话语所打断。
“不用解释了。”
“徐愿的信息...”
“也是你泄露出去的吧？”
秦志怀最后的话语落下，代表着事情彻底没了回转的可能性。
陈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痛苦地闭上了嘴，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嘭。
膝盖与地板碰撞的声音响起，象征着陈泽那无法挽回的未来。
看着陈泽那可怜的模样，秦志怀刚刚升起的兴致一下子荡然无存。
轻声叹了口气后，他平静地开口说道。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能把你提上来，你就绝对不是天京安插进来的细作。”
“四年了。”
“我一时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
“你被收买了呢？”
秦志怀的语气非常平静，但其中却蕴含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悲哀。
跪在地上的陈泽似乎听出来这弦外之音，咬紧嘴唇的他心中升起了无尽的悔恨。
咚！
咚！
咚！
陈泽用尽全力的扬起自己的头颅对着地板狠狠磕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减缓他内心的罪恶。
秦志怀闭上了眼睛，对陈泽的所作所为充耳不闻。
咚咚咚！
陈泽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一直磕着。
直到地板出现了一丝裂纹，直到他的额头血肉飞溅。
他就这么一直磕着。
磕着。
......
皎洁的月光洒下，陕府星武管理处大楼只剩下几个值班室还闪动着灯光。
秦志怀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整个办公室漆黑一片，不见一点灯光。
秦志怀不断接起又将手中的硬币抛向空中，清脆的声音有规律的在办公室内响动。
花了点时间整理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将脑中的思路理清，秦志怀的眼神随着手中的硬币不断起伏。
虽然对陈泽的背叛早有预料，但他心中依然会有些疲倦的感觉，昔日选拔时陈泽那英姿勃发的样子依然回荡于他的脑海中。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本来发生这种事情，秦志怀觉得自己一定会黯然神伤一阵子的。
但现在的处境不一样了。
破晓的天光依然现世，作为领航人的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没有时间留给他发愁了。
不过他此刻的心态能被中和下来保持如此的放松，也得益于远在比汉斯所发生的状况。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
如此荒唐的巧合堆叠在一起，竟然发生了如此奇妙的化学反应。
想到这里，秦志怀忍不住笑了一声。
“老顽童啊老顽童。”
“帮了大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