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还一个劲儿的絮絮叨叨，说着低级的话题，哪怕无人搭茬，他好像自己也能聊的很欢。
后视镜上挂了一个佛头。佛头随着车子的移动左右摇摆着，像一个催眠用的怀表。
车子越开越快。
昏黄的路灯、摇摆的佛头还有车内蒸腾的熏香都有些让人昏昏欲睡。
易舟感觉身体松弛下来，双肩贴在座椅靠背上，眼皮变得很重，将合未合。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舟感觉自己反复游走在清醒与睡眠当中。
在一次稍微清醒的间隙，他顶着困倦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见袁海静和秦晚也都在闭目养神。
易舟心中顿时警醒起来。
在高速行驶的车上，一个人睡着很正常，如果三个人都昏昏欲睡，则很奇怪。
尤其是秦晚，她跟秦晚晚先天圣体，姐妹两个人分享一具身体，理论上，她是根本不需要睡觉的。
易舟用右手在自己大腿边缘狠狠拧了一下。
剧烈地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
再向窗外看去，已看不见林立的高楼，车子早已经驶出中心地带。
路两边黑漆漆的，前后无车也无人。
易舟虽然不认路，但他知道满福弄的入口就藏在相当繁华的地段。
这司机行驶的路，根本就不是去满福弄的。
易舟转头大叫：“停车！”
司机嘿嘿笑了一声，脚下一使劲儿，轰了一脚油门，车开得更快了。
路并不算太平坦，行驶到某处，柏油路有了截断，再往前则是水泥路混着砂石铺成的路。
被大车压出的坑洞比比皆是。
车轮歪斜着轧过一个大坑，车子猛烈颠簸起来。
“咚！”
易舟明显地听到后备箱里有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后车盖，发出一声闷响。
而后，那铁锈味儿更浓厚了些，与香薰的味道混合起来，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粘稠的气息。
“我让你停车！没听见吗！”易舟抬高音量。
司机压根不听
，他冷哼一声，脸上的横肉微微颤动着：“急什么，到地方自然就停了。也真是奇了怪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能醒着。”
车窗打不开，司机开了熏香，又自己掏出了口罩戴上。
前后一联想，便很明显了。那个所谓的熏香里定然是有一些致人昏迷的药物，而他的那个口罩应当是特制的，能滤掉这种成分。
易舟直接去拉车门，却发现车门怎么都打不开。
“别费劲了。那门打不开的。要是只有俩妞儿我就省事儿多了，本来带个男的，我就不想拉，实在是那俩妞儿太正了，尤其是那个长头发的，人间尤物……啧啧……”
司机嘬了嘬自己的牙花子，舌头伸出来，顶在嘴唇上，猥琐至极。
好，他不装了，这意思直接就是说他不光是开“黑车”的，还是干黑活的。
他准备把这三个人拉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然后……
易舟也不跟他废话，直接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司机根本不带怕的，他哈哈笑了笑说：“你打你打，你能把电话打出去我就给你磕一个。告诉你吧，我这宝贝车是改装的，上锁之后，窗打不开，门也打不开。还安了信号屏蔽器。”
“我这屏蔽器可是花了大价钱的高科技玩意儿。效果等于你处于深山老林里，一点信号没有，紧急电话你也打不了。”
“呵。”易舟咧了咧嘴。
“你笑什么？”这声笑让司机很不解。
迷烟失效的情况很少，就算有个别的还能清醒，基本也是害怕哭闹的，他倒是没见过在他的车上还能笑出来的。
“这车开到哪里了？”
“你管特么开哪儿了，反正已经很偏了。在这儿就算你死了，都没人能救你。”男人转过头阴恻恻地看着易舟，勾起唇角露出一丝邪笑。
易舟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咔咔的响声。
“死人了，也没人能救是吧？行，那我就放心了。”易舟转过头，先是抬手在袁海静和秦晚腿上打了一下，想试试看她们昏睡的程度。
“……”司机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但听上去，不像什么好话。
秦晚完全陷入了沉眠，袁海静哼咛了一声，似乎有醒转的可能。
易舟拉开拳头，直接一拳打在了侧面的车窗上。
这一拳很重，内部迸发的力量跟行进的车子形成了力的对冲，车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一拳下去，玻璃没碎，却是绽放了纹路。
易舟感觉再来一拳，这玻璃必碎无疑。
司机肉眼可见地慌了。
他一只手把住方向盘，另一手从左侧车门下面的储物空间掏出一把尖刀。
他举着刀，刀尖泛着明晃晃的寒光。
“老实点，别乱动，只要你听话我还能给你个痛快，不然的话……”
话字还没说完，司机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巴掌。
这巴掌快而准，扇的他眼冒金星。
慌乱之下，司机紧急踩了刹车，车内地所有人都被紧急制动带来的惯性向前撞去。
袁海静的脑袋重重磕在司机的座椅上，她哼了一声，揉着脑袋，相当迷茫地将眼睛睁开一个缝。
易舟其实早就可以夺取方向盘，要么逼停司机，要么来个车毁人亡。他有自愈能力，他倒是不怕。
问题就是，后面还有两个姑娘，他必须得为她们两个的安全负责。
见袁海静要醒，易舟大喊一句：“阿静！别再睡了，赶紧让车子通风。保住自己的安全！”
他自己则再度挥拳，向着窗子击去。
袁海静愣了愣神，感觉脑子昏昏沉沉，太阳穴突突地跳，每跳一次都给她带来阵痛。
她死死咬住下唇，牙齿都将嘴唇磕出了血。
环视周围情况，她立刻明白大概是出了事儿。
心一横，拖出后排的安全带给自己和秦晚系上。
然后，手脚一起发力推拽，左后侧车的框架顷刻间就发出了金属扭曲的声音。
“哐”一声巨响。
车门整个悬在车上，摇摇欲坠。
袁海静补了一脚，车门应声掉落。
新鲜而凛冽地空气灌了进来。
司机傻眼了……
以他浅薄的认知，他从来没料到，在午夜遇到的青年男女竟是如此硬茬，一个能把车窗砸出裂纹，一个竟能徒手拆车门。
他骂骂咧咧地停下了车，还打算持着家伙什耍耍狠。
车若是一直飞奔，考虑其他人的安全，易舟不会贸然出手。
车停了就完全不一样了，没人会再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