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有什么高兴的，倒是四娘，这一会儿就学得像模像样了。”
九疑说着，把绣绷往封正那边推了推。
封正瞅了几眼，笑意更深，只要九疑与四娘能好好相处，怎么着都是好的。
“不错，四娘自小便聪明。”
四娘被他夸得低下头去，笑着继续绣。
小时候的事她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三哥总把好吃的留给她，还会用柳枝给她编小蚂蚱。
封正歇了会儿，又用了盏茶，便使唤人摆饭，随后去换了件素色衣衫。
外间的丫鬟动作麻利，不多时就端着几碟热菜进来，菜早就备好了，只等下锅，所以才能这么快。
九疑夹了箸肘子，炖得很软烂，一点不腻人，也没有昆山那样甜，是她喜欢的咸鲜口，连肉皮都炖得微微透明，入口即化。
用过饭三人坐在一处闲话，霜儿便去院里折梅。
若是从前，九疑必要与霜儿一起，亲自体会采摘的趣儿。
可今日坐在暖阁里，动也不想动。
约莫小半个时辰，封正就说送要九疑回去。
九疑眉眼微弯，抬眼看着封正，说道：“你累了一日歇着吧，本就离得不远，还有你安排的人在呢。”
自来京后，卢不器便不再跟着她，原先护送她来京的人也撤去大半，她能看见的，只有两人远远跟着。
“我不累。”封正说着便嘱咐人备好手炉。
随后接过斗篷搭在肩上，理了理斗篷的领口，随后看向九疑。
九疑也在理领口，但这件斗篷领口有些浅，拢的高一些冷风才灌不进来。
其实也就是从这走到垂花门的距离。
但封正这宅子实在不小，单是穿过眼前这方暖阁连着的抄手游廊，就得走小半盏茶的功夫。
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界，有这样的宅子，可见一斑。
九疑来的时候直接由一位婆子领到四娘院儿里，并未窥见这宅子的全貌。
听那婆子提起，这是标准的三路五进格局，只是主子少，所以服侍的人也不算多。
怪不得一路走下来，廊下除了偶尔路过的洒扫丫鬟，竟少见人影，倒显得这宅子十分清净。
见封正已经收拾妥当，九疑便也不再耽搁，攥了攥斗篷的前襟，跟上他的脚步。
一路上二人多是在说四娘。
四娘曾去过贵女们的宴集，去过一次便不愿再去了。
九疑知道四娘是怕那些打量的眼神。
她也是怕的，甚至别人只要不问，她便不愿提起。
她带着过去的痕迹，四娘也是。
“你放心，往后我多去看看四娘。”九疑说着，心底却有些空落落的。
记忆中那些时光，时而快乐居多，时而又被细碎的委屈填满。
九疑垂下的眼睫和抿起的唇角，看在封正眼中，心口似被揪了一下。
他原以为俞修会待九疑好，偶尔听着她安稳的消息也好，他也会好好守着四娘，再娶几房妻妾，生儿育女，儿孙绕膝。
可夜深人静时，他也庆幸。
偶尔也会羞愧于自己有这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