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好好看啊！我还是头一次看海上的日出！”
“这一次出来真是太值了！除了比试，还能看到这样的景象！”
“我感觉自己的心境都开阔了不少。”
“我的境界也有些松动了！”
“我也是，说不好到了沈洲，我就突破了！”
甲板上声音嘈杂，日出的光洒落在每个人的眼里，仿佛他们被照亮的前途。
只有谢牧眼底一片漆黑，乌沉沉地不透出一丝缝隙。
“仙尊呢？怎么不见仙尊？”单风的声音忽然传入众人耳中。
大家顿时心神一凛。
这一个多月来，每次他们兴奋地差点得意忘形的时候，仙尊都会用警钟般沉冷的声音及时将他们敲醒。
今天他们叽叽喳喳了这么久都没听到动静，众人也纷纷好奇起来。
叶珩也一凝神，感受到传承洞府内传出的动静，眉头轻轻一挑。
真不愧是他啊。
果然他不出现的时候，都是在修炼。
合欢宗那传承数量庞大，洞府中所藏典籍更是无数，有繁有简，有雅有俗。
只是大道真理藏在饮食男女间的情欲下，要想吃透还保持正心，所要花费的心力可不寻常。
也只有拥有如此意志，才有可能站上他这个高度。
不待他细想，上层的房门应声而开。
颀长高挑的玄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目光下敛，鼻梁高挺，眉梢微压呈现一股乖张和锋锐。
甲板上一下子噤了声，只余下水浪拍打船身的声响。
席於垂眸，冷锐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掠过，在叶珩身上停留了下，忽然抬头望向空中，剑眉一拢。
众人顿时觉得肩头像压了个重担，强大的威压压得他们差点喘不过气。
青岩、红衣也一下出现，一左一右站到叶珩身边，面色凝重地紧紧盯着上空。
景同更是绷紧了浑身肌肉，警惕地朝四周戒备，宽大的身形牢牢护住谢牧。
温奉澜一扫方才难受的表情。
“我们被包围了。”
叶珩眸色一沉，立刻取出冰绡戴上，看清眼前之景，不禁微微抽了口凉气。
船底近处的海面下遍布黑影，大大小小、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数量，而远处还有大片黑影正在飞速靠近。
但海水深邃，日光耀眼，才会让众人没法在第一时间看得真切。
有弟子反应过来，也倒抽了口凉气，惊呼：“是海兽来袭！”
小清风门深在内陆，连湖泊都少见，更别提与海兽交手了。
“这……这是进沈洲的第一个考验吗？”
“不，如果真是这样，那二位尊者也不会是这副神情了……”
众人朝青岩红玉的方向递了个视线过去，发现两人脸色都阴沉地可怕。
红玉尊者就不必说了，她性烈如火，就是没人惹她也能给自己找些麻烦出来。
可现在却连青岩尊者都……
不等众人细想，头顶突兀降下一道怪叫，刺得众人一阵头晕目眩，不得不立刻运转灵力抵抗。
飞舟防护罩及时开启，众人脸色才稍稍好一些，却依然一片惨白。
“哈哈哈哈哈！”空中怪笑声不断，带着一股阴寒的狠戾。
“席於！可是让我们好找！今日老子一定要让你命丧东海！”
“呵呵呵！你与他废什么话？有本事直接砍死他啊？”
又一道尖锐声音刺入众人耳中，听不出男女，像棒子插入脑子里狠狠搅过，元婴之下众人脸色又是一白。
但岑老头跟景同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像是和应上方之人，原本平静的海面骤然开始翻涌，天空也像是被拉上了一层灰色的纱。
前一刻还美丽绚烂的大海，瞬间变得可怖起来。
众人只觉得脚下像是踩在了软布上，只能跟着波浪起伏，似乎下一刻整个船就会被翻过来。
“布阵。”
一道沉冷的声音在脑中炸开，瞬间将众人惊回神。
众人神色一凛，立刻寻好各自位置，迅速开掌结印。
“吼！”
一声齐吼，像是操练过无数次一般默契，灵力同时激发。
飞舟上荡动的灵光已不复虚幻，凝实得宛如坚壁，将海面上刮来的水浪、罡风尽数抵挡在外。
“哼，螳臂当车！”头顶声音轻蔑。
声浪带着滚滚灵从众人耳中荡过，像海浪一样要将人摧毁，却被一道竖起的“高坝”截住了路径。
上层那道玄色身影毫不犹豫地迎上，半空中炸起惊雷声。
云中数道紫光如龙般游过，空中响起几声气急败坏的骂声。
“狗娘养的！老子的毛都给烧了！”
“老娘手也给烧没了！”
“弄死他！”
话落，海上忽然掀起一阵巨大风浪，天上厚重的云层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紫电闪过之处露出三道身影。
“是他们？！”红玉失声惊呼，又立马噤声，看了叶珩一眼。
“莫慌。”青岩沉声开口。
“此处离沈洲不远，先给本家发信号。”
“好。”
红玉取出一个玉佩，合在手心，手中灵光闪动，倏地射出一道金芒朝天边飞去。
“哼！早防了你们这一手！”
金光眼看着飞出了天外，忽然听得“叮”地一声，一闪又朝众人反飞过来。
红玉脸色大变，忙飞身而出将那光芒截住，却闷哼了声。
她秀眉一拧，海面下黑影一涌动，她忍不住咒骂起来。
原以为只是些没眼力见的低阶海兽，受了蛊惑就不知死活，竟敢来劫沈家的船。
没想到它们竟不是单纯的合围，竟组成了一个阵法！
在海上，只有高阶海兽才有这种驭使海兽的能力。
而东海海域的海中霸主皆与沈家有过协议，不可能攻击沈家船只，更不必说合围截杀！
为防万一，他们也早在小清风门的灵舟上打上了沈家的印记。
眼下这些海兽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那些霸主叛变了？！
不等她细想，原本藏在水面下的海兽接连往外冒出脑袋。
海兽躯体庞大，仅仅这样一个动作便掀起了狂澜。
灵舟再次苇叶一样剧烈摇晃起来。
众弟子闷哼，加大了灵力输出，竭力维持住了平衡。
红玉也不再犹豫，一鞭子甩了下去。
黑沉沉的海面上瞬间绽开一片血色，海兽密密麻麻的包围圈中露出一个缺口。
但一个浪打过，血色入海变得淡不可见，缺口也在涌动中悄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