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并排走在长街上，寒风呼啸吹过，增添几分冷峻。
“爱华啊，你老丈人是大官，确实给咱家长脸！”李海福脸上有几分笑意。
李爱华有些尴尬说：“都是为人民服务，没什么大官不大官的。”
李海福点点头，又说：“你从小就有当大哥的模样，把他们仨照顾的很好，他们仨也敬着你，拿你当大哥看，作为大哥你一点毛病我都挑不出来。”
李爱华点点头，却准备好聆听说教。
“不过要说论家里贡献最大，我觉得是慕华。”
“当初我和你妈都是工人岗，是因为他才有干部编，所以咱家条件现在才能这么好，衣食住行都比别家强，十几年从没吃过苦头。”
“这我知道！”李爱华点头说：“咱家要是没小弟，说不定现在还住大杂院里呢！”
李海福也点头，却又摇头说：“还不止如此，要是没他让你们提前复习，你敢拍着胸脯说你能考上京大吗？”
“还有你丈人家，你和曼文结婚四年，我们俩亲家现在都还没见过面，这还是有你弟的名头在，要是没你弟，我估计我这辈子都甭指望能见上你老丈人！”
“曼文她爸忙，俩家见面的事我和曼文也——”
李爱华还在解释，李海福却伸手止住他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曼文父亲是大领导、忙也正常，我不怪他！”李海福又说：“我怪的是你！”
“你不能光享受慕华给你带来的好处，却什么也不帮他，还反过来对他提要求。”
“年初我就让慕华想辙把庆华夫妻俩调回来，他还说要考虑对你岳父影响，你岳父对咱家的看法，就是能调回来也不能调！”
“手心手背都是肉，爱华啊，我当时选的是你！”
李海福眼里有些哀色，这确实是个痛苦的选择。
李爱华一听，急忙说：“爸——”
却只唤一声又说不下去，如山哽在喉间。
李海福沉声说：“你岳父当市长，能公正无私是好事，你以后肯定也是国家干部，能公正无私更是好事。”
“不过我希望你能分清大家小家，大家是国家、小家是你和曼文，别人只要不违法乱纪你都不该管。”
“更何况我觉得慕华思想一直都没问题，教员他老人家的眼光没错，作奸犯科、仗势欺人、损公利己，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这些李慕华都没做过，十三岁把你放到他的位置上，你做得到吗？”
李爱华摇了摇头说：“我做不到，要我是他的话，肯定会借着名头往上爬！”
李爱华还真佩服李慕华这点，当初那么小将司令，那么多单位部门来请李慕华演讲，可无论是什么事李慕华都一概推绝，恍若就是个普通人。
李海福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也不想太过责怪李爱华。
只说道：“你记住，这世上没有人的屁股是干净的，你就是拿纸擦出血，别人还能指着你说不干净。”
“你尽力擦干净没错，可也不能擦出血，最要紧的是让别人不敢脱下你的裤子看。”
“就像十年前娄晓娥是叛逃，十年后她是外资，国家欢迎他们回来，你觉得是谁做错了？”
见李海福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问，李爱华也不敢作答，只嘟囔道：“这是时代的局限性。”
“呵呵呵~~”李海福笑着摇头说：“你真虚伪，连承认错误都不敢！”
“哪个时代没有局限性？照你的意思就是可以一直错下去呗？”
李爱华没敢再接这话，李海福也没再逼问下去。
轻声说：“从政未必是件好事，尤其是你现在这么——耿直，不过你这虚伪倒是适合当干部！”
不得李爱华解释，李海福转身往回走。
李爱华跟上问：“那庆华？”
“就让他在乡下待着吧。”李海福脸上有些笑意说：“他肯留在乡下陪巧慧我心里其实是开心的，这说明他和巧慧感情好，能待得住，这说明巧慧爸妈也对他不错，都是好事！”
“可也不能一直让他待在乡下吧？”李爱华面上有些为难。
李海福笑着说：“这事慕华心里有谱，他说南方现在已经有农民进城务工，等这股风刮到我们这里，他就想辙让庆华他们进城。”
“到时候给他们找份工作，我们再贴补点，他们能在城里住下来！”
“那红梅上学？”
“可以走我们的户口。”
李爱华点点头，还是迟疑说：“不过庆华一直是农村户口也不行，口粮副食工作始终都是问题。”
“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
李海福回敬回李爱华的话，又说：“放心，慕华心里有数，他说计划经济搞这么多年也没长进，邓公以后一定会提倡市场经济。”
“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自古有之，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李爱华点头说：“确实提过，去年11月26号等邓公才提过。”
“慕华真是聪明，我有时候真觉得他像是神仙，就像能未卜先知一样。”
又想起刚刚李慕华精准预言改革开放的时间，李爱华纵使也不信鬼神，但此刻也忍不住感慨起来。
李海福笑着摇头说：“慕华他不看政策、不看风向，只揣度人心，不得人心的事自然不会长久，在滚滚人民面前，这些都不堪一击！”
“时代的局限，我看这是有些人的局限。”
李爱华点头同意却没接茬，又转而说：“爸，咱家和曼文家见面我会尽快安排的。”
他知道在李海福心里这事一直是疙瘩，可在乔家那边他又不好提——
李海福摇头说：“曼文爹妈我有什好见的？你们夫妻俩好比什么都好！”
“慕华他老丈人还在绿城，我看这老丈人更难见！”
李海福说着微微摇头，三兄弟媳妇没一个本地人，一个比一个远，之前好不容易找个本地的周家，结果还是个火坑，专败坏他家的名声。
现在想想不是本地的亲家的也好。
这三个兄弟全是自己谈的对象，没他们两边长辈互相使坏，小日子还能过得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