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差点摔了的顾画，单手捂着额头。
她望向近在咫尺的贺淮川，眼神呆滞。
贺淮川虚虚搂着她，却没碰到她。
“我见你状态不对，以为你要摔倒。”前后不过三秒，贺淮川收回了手，却没有站得离顾画太远。
顾画强撑着精神，努力站稳。
她满目的呆滞褪去，剩下一片清明。
“我知道你是绅士，没有唐突我。”他没碰到她的腰肢，只是远远看去，他将她搂在怀里，“我腿软，缓缓就好。”
顾画身侧是一面墙，她用手撑着，打算借此缓一缓。
在顾画印象中，贺淮川玉树临风，是教养极好的绅士。
他洁身自好，远离所有的女人。
她不曾见过他对任何一个女人有出格的言行举止。
是以，她没有多想。
只觉得他是出于礼貌，才会靠近她。
这不，等她站稳了，他也就自动和她保持安全距离。
“我就站在这陪你。”言外之意是，她要是撑不住了，他可以帮她。
贺淮川目视前方，语气一丝不苟。
但他的眼角余光，却一直没从顾画身上挪开。
等顾画好受多了，头也不晕了，她和贺淮川迈入电梯，上了楼。
消失在宋知礼愤懑的目光之中。
楼上，贺淮川点单。
菜上齐后，顾画发现都是自己爱吃的。
“没想到我们的口味一样，都挺能吃辣的。”顾画还没动筷，只是喝了一口水。
“我一向喜欢吃辣。”贺淮川面不改色地说道。
要是了解他的人在场，都会忍不住大吃一惊。
不敢相信这是贺淮川说过的话。
明明，贺淮川是一点辣都不沾。
但凡有辣的菜上桌，他从来都是碰都不碰一下。
更别提喜欢了。
可顾画不清楚贺淮川的喜好，以为贺淮川是真的喜欢吃辣。
她笑着道：“既然喜欢吃辣，那你可以吃得尽兴了。”
“份量也不多，我们应该吃得完。”
落了座，顾画的精神放松下来，她的面色也没那么苍白了。
不是满桌的辣菜，还有一份骨头汤。
都是家常小菜，大多是辣菜。
“你多吃点。”贺淮川拿起筷子，和坐在他对面的顾画说道。
既是她喜欢的饭菜，她又饿了，那她得吃饱才行。
贺淮川的声调如常，四平八稳，没有半点起伏，也不带丝毫感情，他像是把顾画当成一个普通的朋友。
说的话，多少有些随意。
“好，我们都多吃点。”顾画在二楼，能听得见楼底下的喧嚣，但她只当没有听见。
不让自己的心情受到波及。
贺淮川没有再吭声，只是微微上翘的嘴角，稍稍泄露出他不为人知的思绪。
吃完饭，贺淮川眉头也不皱一下。
然而，他额头一直不间断沁出的汗珠，向他发出了信号。
表明他此刻不太舒服的状态。
顾画留意到这一点，却没有往别的方向去想。
毕竟，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全身出汗，脸颊红红的，肚子很涨。
歇了会儿，她才没那么难受。
“我都习惯了，虽然不大好受，但我吃得很开心。”好久没吃得这么尽兴了，她感到很开心。
以往迁就宋知礼，她一直都相当节制。
不会这么放肆地敞开肚子去吃。
而且，宋知礼不怎么能吃辣，餐桌上都比较少辣菜。
在恋爱期间，只要有空，她和他又常常约着一起吃饭。
真是难为她了。
无辣不欢的她，硬生生让自己的口味变得清淡起来。
“人活着，开心很重要。”歇够了，贺淮川和顾画往楼下走。
顾画听着贺淮川一板一眼的话，又看他庄严肃穆的面庞，她调侃道：“你这样子还挺像个老古董的。”
他做事也一样，板板正正的。
跟老古董差不多。
贺淮川剑眉星目，神色冷冽。
面对顾画的调侃，他思想成熟，却不是很懂她的意思，但见她言笑晏晏，他心弦松动。
沉默良久，他也没回她。
就在顾画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贺淮川却神色紧绷，他薄唇微张，一字一顿地对顾画开口说道：“我和你同龄，没那么老。”
顾画一听，笑得更欢了。
就知道他没听出她话里的打趣。
虽说年纪不大，他和她同龄，但他一向行事老派，为人又沉稳可靠，很容易让人下意识地忽视他的年纪。
说他是老古董，倒也没说错。
不过，顾画没有再跟贺淮川解释。
到了一楼，顾画从大厅出来，需要穿过庭院。
宋氏聚餐还没有完全结束，但离开的人不少。
留下的人也不多了。
等顾画和贺淮川一出现在庭院，就看见宋知礼一直在楼下等着。
苏以柠铁了心要缠着宋知礼，也就没有离开。
“我开了车过来，你等我一下，我接你回家。”尽管还在气头上，但有贺淮川在，宋知礼不想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更不想让贺淮川看了笑话。
都是男人，他不会不清楚贺淮川对顾画怀揣着什么心思。
他打算等顾画上了车后，再好好敲打敲打顾画，让顾画防着点贺淮川。
贺淮川瞧着宋知礼防狼一样的神情，只觉得好笑。
当初宋知礼让顾画来贺氏谈合作，就该明白他会和顾画有更多的接触。
再者，他和顾画之间只有工作上的牵扯。
所以，宋知礼到底在担心什么？
无非是他自己心虚，才会自乱阵脚。
“你要是接我回家，那苏以柠怎么办？”顾画没有立刻一口答应下来，而是反问宋知礼。
按宋知礼以前的行事作风，会直接把苏以柠丢在餐厅，“她的事，不归我管！再说了，她又不是断手断脚，不会自己开车回去吗！”
然而，苏以柠的手段起了作用，纵然宋知礼还没回答她，但顾画却冥冥中预感到，这次不一样了。
宋知礼未必还会那么坚定。
果然，不出所料，顾画看着宋知礼眉头轻轻皱着，他语气犹犹豫豫，却不像是在商量，更不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而是自顾自地下了决定：“我先送送她，然后我们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