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捏着裙摆上绣歪的银蝶,指尖把丝线绞得打了好几个结。方才十娘那句“仙凡恋多半是镜花水月”还在耳边打转,可阳曰旦站在桃花树下朝她招手时,她眼里的光比火灵根还烫——什么天规什么禁忌,哪有他袖口银链晃出的碎光好看。
“在发什么呆?”阳曰旦的掌心裹着暖意,把串糖画塞到她手里,是只翅尖带缺口的银蝶,“知道你爱吃甜,特意让糖画师傅照着你发间那片鳞羽画的。”
白薇薇咬着糖蝶翅膀,甜腻在舌尖化开,却突然想起十娘折扇上那只残蝶,喉间发紧:“阳曰旦,你说……要是有天我们得隔着仙凡两界,你会不会……”
话没说完就被他捏住后颈,像拎着只炸毛的小猫。阳曰旦的墨眸里映着漫天桃花,语气比糖画还黏人:“白薇薇,上次在蜂穴你替我挡蜂针时,怎么没想过仙凡之别?”他突然低头,鼻尖蹭过她发顶,“还是说,你觉得我阳曰旦是那种会放手的人?”
糖花在掌心化得发黏,白薇薇的脸比糖衣还烫。妖灵系统在识海里尖叫:【叮!阳曰旦好感度+50!信任值溢出啦!】
夜里躺在阳曰旦的画室,白薇薇盯着帐顶的银铃发呆。他不知何时坐到床边,指尖捻着枚入梦符:“上次没看清的梦,这次我们一起补回来。”符纸点燃的瞬间,她被拉入熟悉的云雾里,却不再是冰冷的祭坛,是片漫无边际的蝶谷。
穿银裙的女子正踮脚给玄袍仙君戴花环,发间鳞羽晃得人眼晕——那女子眉心的金痣,与白薇薇镜中所见分毫不差;仙君耳后那道浅疤,和阳曰旦替她挡蜂针时留下的一模一样。
“是我们……”白薇薇的声音发颤,看着银裙女子把半块银锁塞进仙君手心,锁身内侧的“月”字闪着光。
阳曰旦突然攥紧她的手,掌心汗湿:“你看那仙君的剑穗。”玄袍仙君腰间墨剑晃出银铃,铃身上刻着的“阳”字,与他此刻攥着的玉佩完美重合。
云雾散去时,两人还维持着相握的姿势,帐顶银铃叮当作响。白薇薇摸着颈间突然发烫的银锁,突然笑出声:“原来十娘说的镜花水月,是怕我们甜过头齁着她。”
阳曰旦俯身咬住她发间的鳞羽,声音闷在发丝里:“明天就去告诉她,她的小蝴蝶找到归处了。”他指尖划过她心口,那里的蜂后之心跳得正欢,“以后你的梦里,只能有我这只‘凡夫俗子’。”
窗外的桃花瓣簌簌落在窗台上,沾着点晨露,像谁没藏住的甜。白薇薇没看见,阳曰旦袖中那枚玉佩背面,悄然浮现出与银锁同款的金纹,纹络尽头,藏着个极小的“丰”字,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颤动。
白薇薇指尖的银锁突然发烫时,阳曰旦正低头为她别上那支蝶翅簪。簪子刚触到发间,她就听见识海里炸开系统警报:【检测到‘断缘咒’残留!此咒需以施咒者心头血催动,与阳曰旦血脉匹配度99%!】
蝶翅簪“当啷”落地,她猛地后退半步,撞翻了案上的烛台。火光摇曳中,阳曰旦耳后那道浅疤泛出暗红——那不是蜂针所伤,是画符时被咒力反噬的印记。
“你早就知道?”白薇薇的声音发颤,读心术不受控制地刺入他识海,撞进片冰寒的记忆:三个月前,阳曰旦跪在十娘面前,指尖捏着张泛黄的婚书,上面“阳曰旦”三个字旁,是个被墨团盖住的名字。
阳曰旦弯腰捡簪子的手顿在半空,墨眸里的温柔碎成星子:“薇薇,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她抓起银锁砸向他,锁身裂开的刹那,露出里面裹着的半片蝶翅——翅脉间用血写着“三生石上,永绝情缘”,笔迹与阳曰旦画稿上的落款如出一辙。
妖灵系统突然弹出段画面:玄袍仙君将银锁塞进银裙女子掌心,转身却用剑划破心口,鲜血滴在婚书上,那被墨团盖住的名字,赫然是“粉蝶”。
“原来梦里的仙君,早就写下了结局。”白薇薇笑出泪来,火灵根在掌心凝成烈焰,却迟迟舍不得落在他身上。
阳曰旦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像要烧穿皮肉:“那是十娘逼我的!她说若不立下断缘咒,就用‘噬魂蜂’毁了你在凡间的所有痕迹!”他扯开衣襟,心口处的同心咒正渗着黑血,“我故意让咒力反噬,就是为了留条破绽!”
话音未落,十娘的折扇突然从窗外探入,扇尖挑起那半片蝶翅:“既然瞒不住,不如说个清楚。”她的声音带着淬冰的冷,“阳曰旦本是守泉人后裔,每代都要献祭挚爱才能镇压泉眼,你以为他对你的好,不是另一种算计?”
白薇薇的识海突然剧痛,系统画面开始倒带:玄袍仙君在泉眼边自刎,银裙女子抱着他的尸身跳进泉眼,水花溅起的瞬间,两人的魂魄被锁进银锁——那不是情缘,是生生世世的献祭契约。
“所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让我当祭品?”她猛地抽回手,火灵根失控地炸开,画室的梁柱瞬间焦黑。
阳曰旦的墨剑突然出鞘,剑气却指向十娘:“我从没信过什么献祭!”他的血滴在剑上,浮现出与银锁同款的纹路,“我找到破解之法了,只要我们……”
“晚了。”十娘的折扇突然合拢,扇骨间漏出的蜂针直刺白薇薇心口,“泉眼昨夜已提前苏醒,现在杀了她,你还能保住守泉人血脉。”
阳曰旦扑过来挡在她身前,蜂针穿透他的肩胛,黑血瞬间漫过衣襟。他却笑着抓住白薇薇的手,将她的指尖按在自己心口:“你摸,这里跳的从来不是契约,是真心。”
白薇薇的火灵根突然温顺下来,化作金线缠上他的伤口。她望着他渗血的唇,突然踮脚吻了上去——血腥味里,竟尝到丝糖画的甜。
“傻子。”她咬住他的唇角,银锁碎片在掌心拼出完整的图腾,“穿越者的字典里,没有‘献祭’两个字。”
远处的泉眼突然传来轰鸣,十娘的尖叫混着蜂群的振翅声刺破夜空。阳曰旦望着白薇薇眼底跳动的火焰,突然明白她要做什么——她想以火灵根为引,将泉眼的戾气导入自己体内。
“不准!”他想推开她,却被她指尖的金线捆住。
白薇薇笑着吻去他的眼泪,银锁的光在两人之间凝成茧:“记着,下次再敢写‘永绝情缘’,我就把你的画稿全烧了。”
茧光炸开的瞬间,阳曰旦听见她在识海里说:“其实系统早告诉我了,守泉人的真爱之血,能净化一切戾气。阳曰旦,这次换我守着你。”
泉眼的巨浪吞没他们的刹那,阳曰旦攥紧了那半片蝶翅——翅尖的缺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牙印,像谁在宣誓主权。而十娘被震飞的折扇上,残蝶的翅脉正缓缓褪色,露出底下行极淡的字:“若能重来,不做执棋人”。
白薇薇是被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惊醒的。锦被下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蝶谷姐妹们焦黑的翅膀还在眼前晃,那些尖声指责像淬了毒的蜂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就因你私恋凡人,连累全谷遭天谴!”
帐外传来轻叩声,王丰的声音裹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公主可是魇着了?臣熬了安神汤,闻着能静心。”
白薇薇掀开帐帘时,正撞见他将药碗放在案上,月白长衫的袖口沾着点金粉,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那是蜂王专属的“迷蝶尘”,能勾连梦境、篡改记忆。她指尖攥紧藏在枕下的银蝶骨戒,读心术撞进他翻涌的念头:【再让她梦两回,保管把阳曰旦当灾星避着】。
“王太医有心了。”她垂下眼睫掩住冷意,接过药碗时故意让指尖擦过他的手腕,骨戒的蓝光瞬间灼得他轻颤。药汤里飘着的合欢花瓣在她火灵根的微热下蜷成一团,露出底下细小的蜂卵——这哪是安神汤,是蜂王用来加固梦境的“忆蛊引”。
“臣刚才路过御花园,见阳道君正和侍卫说笑,倒不像有烦心事的样子。”王丰状似无意地拨弄着药碗里的银勺,“公主却为他愁得夜不能寐,倒显得不值当了。”
白薇薇舀汤的手顿住,梦里姐妹们的惨叫声突然清晰起来。王丰趁机往前凑了半步,折扇轻摇带起股异香:“其实天规本就无情,仙凡相恋哪有好下场?公主不如……”
“王太医可知‘噬梦蜂’?”白薇薇突然抬眼,火灵根的灵力让药碗泛起白雾,蜂卵在雾中显出原形,是只指甲盖大的金蜂,“此蜂以梦境为食,却不知养蜂人是谁?”
王丰的笑僵在脸上,袖中的金粉管硌得手腕生疼。白薇薇将药碗往案上一搁,骨戒抵住他的咽喉:“昨夜潜入我梦境的,是你吧?还是说……是你背后的蜂王?”
窗外突然掠过道金影,是蜂王的本命蜂在示警。王丰猛地掀翻案几,药碗碎在地上的瞬间,他已化作道黑烟破窗而逃,只留下句淬毒的冷笑:“你会信的,你总会信的……”
白薇薇盯着地上蠕动的蜂卵,突然想起阳曰旦昨夜塞给她的护身符——那时他指尖缠着绷带,说是练剑时不小心划伤,现在想来,定是察觉蜂王异动,与他交过手了。
帐顶的银铃突然轻响,是阳曰旦留的传讯符在动。符纸上只有三个字:“信我。” 字迹力透纸背,边角还沾着点暗红,像谁的血。
白薇薇将符纸按在胸口,火灵根悄悄护住那几颗未死的蜂卵——她要留着它们,不是为了自证,是要让蜂王看看,被篡改的梦境锁不住真心,就像天规困不住想奔向彼此的两个人。只是她没察觉,有颗蜂卵滚到床底,壳上裂开的细纹里,映出张模糊的脸,竟与阳曰旦有七分相似。
白薇薇把阳曰旦送的那支蝶翅簪压在妆奁最底层时,指腹还是忍不住摩挲了三下。簪子上的银链缠过她的指尖,像他每次牵她手时的力道,不松不紧,却能攥住人心。王丰的声音在廊下响起:“公主,琼天楼的新茶到了,据说配您上次要的桃花酥正好。”
她拢了拢衣袖遮住腕间的同心咒——这三天来,咒印的光淡得像要熄灭,阳曰旦没有再来,连传讯符都静悄悄的,倒让王丰的话越发显得可信:“他许是想通了,仙凡本就殊途。”
琼天楼的雕花木窗正对着街心,白薇薇刚坐下就看见阳曰旦站在楼下,月白道袍被风掀起一角,手里攥着个锦盒,指节泛白。他身后的十娘正扯他的衣袖,嘴型像是在说“别去”,可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她脸上,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
“哟,这不是阳道君吗?”王丰突然笑出声,故意往白薇薇身边凑了凑,折扇轻点桌面,“看来是特意来找公主的?只是不知……”
话没说完,阳曰旦已撞开雅间门,锦盒“啪”地落在桌上,里面是只琉璃盏,盏底嵌着片蝶翅,翅尖的缺口处镶着颗极小的珍珠——像她上次掉在蝶谷的那滴泪。“薇薇,”他的声音发哑,喉结滚了滚,“听我解释,我和姑母来……”
“解释什么?”白薇薇别过脸,却看见他袖口沾着的桃花瓣——是她寝殿外那株特有的重瓣桃,他定是去等过她。
王丰突然嗤笑:“阳道君不如说说,为何昨夜会出现在蜂王的蜂巢外?若不是我恰巧撞见,还真以为您对公主一心一意呢。”
阳曰旦的脸瞬间涨红:“你胡说!我是去查他的动向……”
“够了。”白薇薇猛地起身,琉璃盏被带得倾斜,蝶翅在光下泛出冷光。她想起梦里姐妹们焦黑的翅膀,想起王丰说的“仙凡恋必遭天谴”,心口像被蜂针蛰了下,“阳曰旦,我们……”
“公主!”小弦抱着琴从楼梯口跑上来,琴弦还在颤,“您忘了?上次您说阳道君的琴声里有光,比任何符咒都管用!”她把琴往阳曰旦怀里塞,“道君,弹您上次那支《忘川谣》啊!”
阳曰旦的指尖落在琴弦上时,白薇薇才发现他指腹缠着纱布,渗着点暗红。琴声漫开的瞬间,雅间的窗棂突然落下片桃花瓣,正好落在她手背上——像他上次替她挡蜂针时,落在她发间的那片。
“那天在蝶谷,你说‘只要你回头,我就在’。”白薇薇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阳曰旦,你当真……”
“当真。”他的琴弦突然断了根,却没停手,用剩下的五弦续着旋律,“薇薇,我知道你怕。可那些梦是假的,王丰的话是假的,只有我想和你在一起是真的。”
王丰的折扇在袖中捏得发白,窗外突然掠过道金影,是蜂王的本命蜂在催他动手。可他看着白薇薇眼里重新亮起的光,竟鬼使神差地移开了视线——那光太暖,像他年少时在蝶谷见过的、被仙子呵护的第一缕晨光。
“最后一次。”白薇薇捡起桌上的琉璃盏,指尖擦过阳曰旦的手背,“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有半分欺瞒……”
“我任凭你处置。”阳曰旦抓住她的手腕,同心咒的光突然亮起来,映得琉璃盏里的蝶翅泛出金光。小弦在一旁拍手笑:“我就知道!真正的缘分,哪是说断就能断的?”
王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转身走向楼梯,折扇遮住半张脸,没人看见他眼底的挣扎。走到楼下时,他对着虚空低语:“再给我三日。” 阴影里的金蜂振翅离去,翅尖的毒针闪着冷光,而王丰袖中滑落的半张符纸,上面画着的“断缘咒”,被他悄悄用指尖捻碎了。
雅间里,阳曰旦正把琉璃盏往白薇薇手里塞:“这蝶翅是用我本命灵力养的,能挡一次心魔。” 白薇薇低头时,看见盏底刻着极小的“阳”字,与她银锁内侧的“月”字正好凑成对。只是她没注意,阳曰旦转身去续茶时,袖口沾着的桃花瓣突然化作金粉,飘落在她的裙角——那是蜂王的“牵机引”,能循着气息找到她与阳曰旦的所有踪迹。而阳曰旦看着金粉落地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冷光,快得像错觉。
白薇薇站在蝶谷入口的石桥上,手里攥着那枚阳曰旦送的琉璃盏。盏底的蝶翅在晨光里泛着暖光,却暖不透她心里的寒意——王丰说,阳曰旦昨夜在琼天楼后巷,用符咒烧死了整整一窝粉蝶,翅羽烧焦的味道飘了半条街。
“公主,阳道君该到了。”王丰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折扇轻摇,带起的风里藏着极淡的金粉。白薇薇没回头,只盯着桥下的溪水,水里映出的自己,眉心金痣竟泛着点黑气——那是蜂王的“惑心咒”在悄然发作。
阳曰旦的身影出现在谷口时,手里果然握着根桃木棍,棍梢还沾着点暗红,像蝶翅的血。白薇薇的心脏猛地一缩,刚要开口,却见他突然挥棍扑向左侧的花丛,动作急切得像是在驱赶什么。
“他在做什么?”白薇薇的声音发颤。
王丰适时凑近,指着花丛:“您看,那里有好多粉蝶……阳道君这是在……”
白薇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阳曰旦的桃木棍正落在一片粉蝶群里,翅羽纷飞,几只被打中的蝴蝶挣扎着落地,翅膀颤巍巍地收拢,像在无声地哭泣。那些蝴蝶的翅尖都带着小缺口,和她发间的鳞羽一模一样,和阳曰旦画稿里的银蝶一模一样。
“不……不可能……”她后退半步,琉璃盏从掌心滑落,摔在石桥上裂成两半。阳曰旦明明说过,他最惜蝶,连画蝶时都舍不得让笔尖碰坏翅尖的纹路。
阳曰旦听见碎裂声回头,看见白薇薇惨白的脸,眼里的焦急更甚,挥棍的动作也更急了:“薇薇!快躲开!这些蜜蜂有问题!”
蜜蜂?白薇薇的瞳孔骤缩。她看到的明明是粉蝶,他怎么会说是蜜蜂?王丰在她耳边轻叹:“许是阳道君被什么迷了心窍,竟把蝴蝶当成蜜蜂……公主,您看那些蝶翅上的毒针,其实是蜂王的‘幻蝶蛊’,他是在保护您啊。”
这话像把淬毒的刀,精准地扎进白薇薇的软肋。她想起梦里姐妹们的惨状,想起王丰说的“仙凡恋必招天谴”,原来他不是惜蝶,是早就知道这些蝴蝶会带来灾祸,所以才狠心下手?可这些明明是无辜的蝶啊!
“阳曰旦!”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火灵根不受控制地爆发,淡蓝色的火焰在掌心凝成蝶形,“你说过你最惜蝶,你骗我!”
阳曰旦被火焰逼得后退,桃木棍掉在地上,眼里的震惊慢慢变成痛楚:“薇薇,你听我解释,这些真的是蜜蜂,是王丰的障眼法!”他指向王丰,“是他在你眼前下了幻术!”
王丰摊开手,一脸无辜:“阳道君怎能血口喷人?公主亲眼所见,怎会有假?”他悄悄往白薇薇身边凑了半步,袖中的金粉管抵住她的腰侧,“公主,这种连蝴蝶都能下狠手的人,不值得您留恋。”
白薇薇看着阳曰旦脚边那只垂死的粉蝶,翅尖的缺口沾着血,像在无声地控诉。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冰冷:“我们到此为止吧。”
阳曰旦的脸色瞬间失去所有血色,他踉跄着上前想抓她的手,却被她用火灵根弹开:“别碰我!”他的指尖擦过她的手腕,同心咒的光在两人之间闪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
“薇薇……”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像被抛弃的幼兽。
白薇薇转身就走,不敢再回头。她怕一回头,就会看见他眼底的绝望,就会心软,就会忘了那些被他亲手打死的粉蝶。王丰跟在她身后,折扇轻摇,嘴角勾起抹得逞的笑。
阳曰旦站在石桥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谷口,突然弯腰捡起那根桃木棍。棍梢的暗红不是蝶血,是他为了驱散蜂王的“幻蜂蛊”,故意用指尖血画的驱邪符。他望着白薇薇离去的方向,眼底的痛楚慢慢沉淀成一种极深的冷,从袖中摸出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半瓶金粉——那是他从王丰身上打落的,上面沾着的气息,与十娘姑母书房里那只尘封的银盒一模一样。
而白薇薇走出蝶谷很远后,才发现袖中多了样东西——是片蝶翅,翅尖带着熟悉的缺口,上面用极细的针刻着两个字:“信我”。这分明是阳曰旦刚才趁她转身时塞进来的,可她看到的明明是他在挥棍打蝶,他怎么会有机会靠近?
她捏着那片蝶翅,突然想起琉璃盏摔碎时,裂成的两半正好映出两个影子:她的影子身后,有只金蜂正振翅;阳曰旦的影子头顶,悬着只银蝶,翅尖的缺口里,藏着颗极小的珍珠,像她掉在蝶谷的那滴泪。
风从蝶谷深处吹来,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白薇薇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石桥的方向——阳曰旦还站在那里,像尊不会动的石像,可他脚边那只垂死的粉蝶,翅膀突然动了一下,翅腹露出的纹路,竟与王丰折扇上的残蝶一模一样。
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脑海:她看到的“粉蝶”,会不会根本不是蝶?阳曰旦说的“蜜蜂”,会不会才是真相?可王丰为什么要骗她?他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得意,到底藏着什么阴谋?
袖中的蝶翅突然发烫,上面的“信我”二字渗出淡淡的血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与同心咒熄灭的印记重合,烫出个极小的红点,像颗即将燎原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