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面前的碟子里都放了两个青团，热气腾腾的青团散发着淡淡的艾草清香。
众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在老夫人动筷后，其他人才开始动筷吃起碟子里的青团。
虽然里面包裹着红豆沙，但是却不甜腻，反而有股清淡的香气，喝上几口清茶味道刚刚好。
这一天早上，顾家人说话都不多，众人都沉默的低头吃着点心，谁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除了杯子放到桌面上发出的轻微声响，可以说今天是众人吃的最安静的一顿早饭。
早饭过后众人没有久留，每年的这一天在祠堂祭拜过后，老夫人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人知道她在里面是抄写经书，还是静坐。
这一次老夫人没有开口让顾瑾禾留下来，青澜院门口在老管家的目送下，顾家众人一个一个离开。
顾瑾禾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朝老管家微微点头，然后便带着徐成朝蔷薇院走去。
走在路上时，顾瑾禾想到了什么，她缓缓停下脚步看向徐成，说道：“今日给你一天假期，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吧。”
徐成垂下眼睑，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只是道：“我陪着大小姐就好。”
顾瑾禾看着他：“往年的这一天，你应该都是出去给你父母上坟的吧？”
“我不会出去，况且这里是顾家，有谁会在这里伤害到我？”
见徐成还是没有说话，顾瑾禾微微蹙眉道：“这是孝道，你不能因为我耽误了，去吧，天黑前回来就行。”
如此，徐成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他朝着顾瑾禾微微欠身：“多谢，大小姐。”
看着徐成的背影，顾瑾禾蹙眉，似乎这段时间，他清瘦了许多。
徐成走后顾瑾禾便一个人走回去，而在半道上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或者说早有预料的人。
看着似乎在这里已经等了一会儿的顾瑾宇，顾瑾禾停住脚步，看着他微微眯起眼。
顾瑾宇却是皱眉道：“你似乎并不惊讶？”
顾瑾禾：“有什么好惊讶的，这里是顾宅，也不是我的蔷薇院，在这里碰到你，并没什么稀奇的。”
顾瑾宇眉头皱的更加紧蹙：“我若说我就是在这里等着你的呢？”
“你在这等我，有什么事吗？”顾瑾禾问的直接，似乎一点废话都不想和他多说。
顾瑾宇眼底闪过一抹阴霾，他神情缓缓阴沉下来，他看着顾瑾禾冷漠的眉眼，突然猛地笑了起来。
顾瑾禾沉默的看着他，没有开口说话。
几秒过后，顾瑾宇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看着顾瑾禾冷声道：“你害的我家破人亡，这笔账我早晚会向你讨回来的！”
闻言顾瑾禾却是蹙眉疑惑道：“家破？人亡？”
“若你指的家是翊坤院，那也不算家破吧，你的生活质量并没有下降，你依然是外面人人簇拥追捧的顾家四少爷，顾家每年花在你身上的钱财不计其数，你也从来没有克制过。”
“至于人亡，那更是无稽之谈，目前为止顾家去世的人里只有我的父母，你的父母妹妹都还健在，若说家破人亡这个词，似乎是我说来更贴切一点？”
顾瑾宇沉声：“你这是强词夺理！如果不是你，我妹妹怎么可能会进去，她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个委屈？！”
“笑话！”顾瑾禾冷哼一声：“她为什么会进去你不是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吗？”
“怎么，难道这世上只能有别人受委屈的道理，她顾非晚就必须千娇万宠着做她的大小姐吗？”
看着顾瑾宇难看的神情，顾瑾禾毫不留情道：“你这任人唯亲的思想应该改一改了，哪怕顾非晚是你的亲妹妹，你也不应该包庇她，错了就是错了，谁也不能逃避法律的制裁，就算是她也不行。”
不等顾瑾宇开口反驳，顾瑾禾紧接着又说道：“她之所以会进去，还得感谢你和你的母亲，如果不是你们提醒我这一点，我也不会让她这么快进去，你现在半路拦截我，真的和你的母亲很像。”
一样的不可理喻，和愚蠢。
顾瑾宇听到母亲这个词，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看着顾瑾禾的目光阴沉沉的。
顾瑾宇握紧双拳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声音有些嘶哑的开口：“不要提我的母亲，你不配！”
顾瑾禾看着他愤怒的模样，微微弯唇的道：“你父母离婚不是我的主意，你不敢去找老夫人，却在这里拦住我，你还是和之前一样，一点改变都没有。”
顾瑾宇双眼渐渐开始赤红，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深夜在大厅里，他跪在顾家众人的面前祈求他们放过母亲，给母亲一个机会。
但是他们却用怜悯或者冷漠的视线看着他们母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痛苦的哭泣，没有一个人开口替母亲求情。
顾瑾禾似乎觉得刺激的还不够，她勾唇道：“你不去找你的父亲却要来找我，听闻五叔最近很少回来，你就不想知道他做什么去了吗？”
顾瑾宇心底一沉，眉头紧皱：“你到底要说什么，还是你知道了什么？”
顾瑾禾轻轻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想必你也应该清楚我这段时间都在院子里没有出门过，但是五叔却是连续一个星期都没有回来了，如果今日不是清明，恐怕他昨夜也不会赶回来吧？”
想要找顾瑾禾麻烦，没想到最后却被她的话拿捏住了。
顾瑾宇狠狠皱眉，父亲的事情他从来关注的不多，以前父亲的事情都是母亲在打理。
但是现在母亲已经离开顾家，翊坤院中也只剩下顾臣梁和顾瑾宇两个主人。
父亲连日不回来，他之前不是没去询问过，但是父亲却避重就轻，什么都没说。
母亲在的几十年来父亲几乎很少夜不归宿过。
但是现在母亲不在，父亲就连家都很少回了。
换做任何人都会怀疑什么的。
但这个人偏偏又是他的父亲，他心里不想怀疑，也怕知道真相，更加担心父亲有了外心。
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顾瑾宇，顾瑾禾心里叹了口气，短短几句话就能让他方寸大乱，看来是不能指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