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主尽欢,女子与其家人听闻这五位前来者的神异,不由拐弯抹角开始打听他们五人的之事,听闻,名扬方圆百里的醉仙楼便是在此处,而且是那颇具气概的女子所开设,不由吃惊,醉仙楼听闻乃是凡间珍馐集大成之处,其中美味,让人流连忘返,听闻,醉仙楼连仙人都频频光顾,其中机缘凡世难得,欲要攀上交情。
谁料五人似早有所察觉,早早退去。
孙老爷子对于几人颇具目的的询问,也是连连摇头,只道几人不可打主意,让他们知难而退。
每个人皆是有着自己的手段,有着自己的目标,自己的感悟。
韩家兄妹算是最为忙碌之人,韩子思于药堂打杂,学习药理,在醉仙楼学习算账。
韩子晋则是时不时前往镖局,与大武宗学习拳脚与醉仙楼跑堂打杂。显得繁忙异常,不过这家伙倒是沉溺其中,丝毫不说辛苦。
醉仙楼何处?小镇山巅之上,那直插云霄的楼阁便是,哪怕是七十里外雄伟的贤武城也可见,风景独美,颇为壮观,众人中最先扬名的也是云清寒。
商队之中,凌羽抱剑于前方开路,虽不能动用灵力,但自身武学不曾落下,又与一位大武宗交流甚多,体修一门,进展神速,用不了数年便可达大武宗境界。哪怕时间不长,周围山头的豪匪皆是听闻了雷霆剑之名,这位大侠出手狠辣,对于作恶害命之人毫不手软,剑如其名,雷霆而至,只见寒光,身首异处,哪怕是大武宗也会在十招之内饮恨。
雷霆大侠之名也在百姓口中相传。
山脚下,镇堂内,端坐一年轻人,办案公正,铁面无私,又极擅巧思,令犯案之人罪恶难藏,屡破奇案,受百姓爱戴,推举为青天之名,以至于贤武城之内都留有其名,多次派书生人前来问道解惑,每每有所得,亦被人称赞,天地有公心者,白轩矣~
至于药堂,其实并无出名之举,长青与新语,时不时出门消失,既无威、亦无名,只是山野间多了一个赤脚大夫,与深山村落、千里内招灾之地,频频有其踪影,或男或女,悬壶济世,走一走这世间苦难,瞧一瞧这平凡之中的人心。
冬日,又有家园毁灭的流浪者进入小镇,隔着墙听闻院内朗朗读书声,不由悲愤,他们都成了这般,竟还有人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若是圣贤书能救世那怎会有如今的惨状。他们感慨着人间的冷漠,望着食不果腹的家人,愤怒被凄苦所掩盖。
“百无一用是书生!!”汉子大喝,却并未见到回应。
失落离去之时,一位夫子自书院内走出,瞧着宛若行尸走肉的人们,轻轻出声提醒:“前方镇门之处,有白粥施舍,可去领取。若有心劳作,可告知大槐树下的先生,那里招收烧炭工,价格不低,足以为你等添一身棉衣,子女可免费入学塾读书……”
那汉子一怔,回身望去,夫子早已消失,靠近院墙之处又是一阵孩童诵读之音: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稚嫩童声伴随着纯真,飞扬至整座小镇。
面色涨红之际,却不得不信先生所言,领着家人前去镇口,直到一碗浓稠的白粥到手,其内姜末、肉丝许多,可是数月以来,最好的一顿,汉子将一碗粥咽下,浑身燥热,似乎有几分藏住的药味,也来了力气,觉得这冬日里的寒风都不那么刺骨了。
望着狼吞虎咽的娃儿与妇人,汉子眼神坚定了下来,这个镇子他想要留下来,不只是为了现在,更为了娃儿的将来。
谁都想娃儿有个更好的未来。
……
施粥之处,好多乡亲都来帮忙,时不时闲聊着,那里的一名女子,衣着朴素,正细细熬粥,听着闲言,嘴角勾起,若不是身后的三名颇为壮硕的老者,会以为不过平凡人家女子。
路过的钟白轩每每见到,总会在想,长青究竟与女子谈了什么?会让其如此安分地出现在此地,可每次问起,长青总是做出神秘姿态,闭口不言。
其实,长青甚至未曾与女子聊过,更何谈说了什么,皆不过心照不宣而已。
流民日多,不愿做工的懒汉也有不少,给他添了不少压力,有时与来人交谈时,总能发自肺腑地感觉到一阵无力,这些人流亡,或是天灾,或是人祸,其中绝大多数竟是被仙人或是有意,或是无意的举动毁灭家园。
每至深夜,心境越发疲惫,觉得人间不应如此,不该有那般多的无处申诉,可他能做什么?哪怕是动用修为,可护得住一方百姓,又如何护得住这近乎无边无际的灵然天下?
察觉到无力,察觉到渺小,心气与愿望较量,越发身心俱疲。
渐渐地他明白了,一人之力如萤火微光,于这浩瀚的星海长河之中,也不过一朵大势之下的小小浪花。
而这小小浪花,亦是深层河沙所要仰望的存在。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绝望,永无止境的绝望,窥视命运,命运亦会展示出他的残酷性,每个人只得做出自己力所能及之事,为这些自己的梦想打造一方小小的令人可笑的乌托邦。
甩了甩酸涩的胳膊,李约素眼底的光华望着长长的队伍,多了几分黯淡,这些人明明是受了自己的恩惠,可为何觉着是自己亏欠良多?心中难抑制的憋闷令她走出粥棚,望着这片充满活力的小镇,心头却难以安定。
瞧不见太阳的天色,阴阴沉沉,宛若思绪上的阴霾。
顿觉脸颊一凉,伸手一摸,水滴刺骨冰寒,抬头望时,雪片纷至,似要落入心间。
下雪了~
轻声呢喃中,胳膊的酸涩也消退了许多,只是长长的等粥队伍,破坏了那分宁静。
“那家伙说,晚上请吃火锅,真不知哪来的闲心~~”李约素呼出口白气,重新进入粥棚之内。
夜色之下,家家户户灯火亮起,玻璃组成的‘大棚’之内,拥挤着无数的难民,这里的温度,勉强冻不死人。